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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我们老了,年轻人想做事就让他们做做看吧。” 程宗扬暗道:小狐狸道行还是浅了点,他那点儿心思,王老头清楚得很呢。 “如今内乱平定。作乱者已经枭首,萧侯晋位大将军,陛下虽然略受惊吓,却无性命之忧。” 王茂弘道:“陛下现在也有几个皇子,待陛下百年之后便由太后指定新帝。 此番至少能保晋国二十年太平。能让晋国百姓休养五十年,茂弘已经做了自己能做之事。五十年以外,非吾所能知。” 王茂弘说着,慢慢走下台阶。程宗扬连忙扶住他,一边走,一边思索他的话,一不小心险些撞上廊柱。 王茂弘道:“在想什么?” “我开始在想,丞相深谋远虑,才识超凡,为什么不和谢太傅一道定下一套更公平的制度呢?” “哦?” “不过我又想,如果真能让百姓休养五十年,恐怕比什么写在纸上的制度都好吧。” “你知道这点就好。” 王茂弘道:“谢二常好论德才之辩,却不知德望只是一节。德行高洁之人未必有治国之才,宋襄公前车之鉴犹在,岂可不慎?像你这样好色无行,倒不见得于国有害。” 程宗扬尴尬地说道:“我其实……” 王茂弘淡淡道:“陛下身体不豫,人心惶惶,能有人安定人心未必就是坏事。” “相爷,你也太直白了吧?” 程宗扬苦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王茂弘道:“到我这年纪,你便知道说空话轻松,做实事着实不易。想法虽好,做出来未必尽如人意。” 王茂弘长叹一声,“我年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为而治乃是休养的不二法门……你明白了?” 能明白才见鬼。程宗扬道:“我还以为相爷是来规劝我……坦白点说,相爷别见怪!相爷好像不怎么把忠义放在心上啊。” “你说我不是忠臣?”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说实话,我觉得不管忠的jian的,老百姓不受苦就行。 不过大人身为丞相,又辅佐几代晋帝,我总想相爷会不会对我说一通忠君爱国的大道理。” “昔日先帝曾问司马氏何以立国,吾细陈高祖创业始末,先帝以面覆床,愧日:若如公言,晋祚复安得长远?” 王茂弘道:“你该知道晋国为何只讲孝道,从不提忠义二字了吧。” 程宗扬明白过来。司马氏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得到天下,下手又狠辣,难怪子孙自己都底气不足,不好意思提忠义。换过来想想,宫里这点事,王茂弘一方面根本不把它当成事,另一方面恐怕早就见怪不怪。对他来说,只要晋国能够太平,谁坐上这个帝位都无关紧要。 一直走下台阶,程宗扬才想到,“相爷,你不会就这么走吧?” “哦?” 王茂弘回过头。 程宗扬道:“相爷日理万机,突然大驾光临,不会是为了说几句闲话吧?” 王茂弘以手加额,像被他提醒一样频频点头:“老了,老了……正事都忘了交代。” 程宗扬小心道:“相爷,有什么事要我办的?” 王茂弘没有提什么事,反而问道:“你可听说过嫪毒此人?” “嫪毒?听说过,是秦始……秦国人对吧?” 王茂弘满意地点点头:“见闻很广博啊。那么你对此人有何看法?” 程宗扬心念电转,老家伙这是什么意思?嫪毒跟秦始皇的娘勾勾搭搭、不干不净,他是想拿嫪毒来讽刺我?装糊涂,我也会啊。 程宗扬“刷”的伸出大拇指:“嫪毒!了不起的大英雄啊!听说他阳物能举起车轮,堪称世间第一伟男子!实为我辈楷模!” 王茂弘像被天雷劈了一记,身体一晃,脸色顿时垮下来。程宗扬一手扶住他,笑咪咪道:“莫非丞相大人对嫪毒这位前辈也有兴趣?哈哈,大家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王茂弘勉强打起精神,无力地摇摇手:“不是这个。嫪毒秽乱秦宫,与太后生有两子。后来秦帝亲政,用蒸笼将其二子蒸杀。唉,秦帝终究是残苛了些,枭首即可,何以非刑论死……” 王茂弘拍了拍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留心啊。”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老头提醒自己不要搞大别人的肚子。如果别人也就罢了,芸娘她们身份不同,万一再生个一男半女可是晋国朝野的一大丑闻。如果王老头也用上蒸笼……程宗扬打了个突,那是我儿子啊! 程宗扬半晌才道:“相爷专程来,原来是说这个?” 王茂弘无奈地拍拍他的背,叹道:“此事关乎国体,法不传六耳,少不得老夫亲自跑一趟。年轻人,该节制还是节制一些,慎之、慎之啊……” 程宗扬黑着脸送王茂弘出门。玉鸡巷虽然偏僻,但丞相亲至,早有间人在远处围观。王茂弘也不回避,在门前拉着程宗扬的手谆谆交谈几句,才上了自己的青盖牛车缓缓驶去,给足程宗扬面子。 果然,王茂弘一离开就有人来找门口的护卫攀谈,打听这位程少主怎么跟当朝丞相拉上关系。 程宗扬无心理会,吩咐秦桧打发闲人,自己回书房。一边走一边想王茂弘刚才一番话。说到这步田地,看来这位丞相大人是准备把稀泥和到底,大家得过且过,就这么凑合吧。管你上边闹成什么样,只要不波及黎民,随你们闹腾。这算是尸位素餐,还是真正的名士辖达呢? 抛开这些自己不想管也管不了的事,未来的日子似乎很舒心啊。晋国的内乱在几乎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戡平,把一场风波的危害减到最小。 黑魔海有萧 遥逸那边星月湖的兄弟顶着,几个作坊的工作都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既无内忧也无外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似乎可以惬意地过段时间。趁着天气还没有转冷,在别墅娱乐身心似乎是个好主意。至于王茂弘说的节制……嘿嘿,王老头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保险套吧?问题是数量不太多了…… 程宗扬正在琢磨,一抬头,看到秦桧那张满面正气的脸,忍不住叫道:“我干!我只是想想,你又给我苦谏?” 秦桧笑道:“会之岂是那种煞风景之人?在下过来只是想问公子,准备去湖上散心还是在宅中休息?要不要我去唤卓奴来伺候?” 程宗扬讶道:“你怎么这么贴心了?” “为主公分忧,是属下职分所在。公子血气方刚,有所调剂也未尝不可。” 程宗扬点头道:“挺龌龊的事让你这么一说就光明正大,简直可以裱起来挂到外面。说你有jian臣的天分,没冤枉你吧?你说你一个jian臣,整天扮什么忠义呢?” 秦桧正容道:“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 程宗扬沉着地点点头,然后说:“什么意思?” “这是汉武帝求贤诏。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 秦桧道:“臣子如何,只在君主驾御之道。秦某遇明主以忠义待之,若昏庸嫉恶之主,以jian术自保也不在话下。” 程宗扬琢磨一会儿,恍然道:“好你个秦桧!也太jian了吧?怎么把责任都推我这儿了?” 秦桧笑着一躬身,“属下不敢。” 程宗扬无奈地说道:“算了,我就在这儿待着吧,明天再去湖上。对了,你把那些帐本给我拿来。还有!上次跟你说的橡胶树,赶紧给我找!” 秦桧道:“公子还要用树汁做车轮?” “不是!” 程宗扬道:“我要作保险套!” 秦桧露出怪异表情,最后还是忍住没问,一躬身,朗声道:“是!” 翻开帐本,程宗扬头就大了。织坊帐本纸张质地平常,发黄的纸页上打成线格,一笔笔记着各色丝线的粗细、数量;每张织机用丝多少,出织物几匹,各人的工钱、茶水费用…… 程宗扬把帐本放在一边,在书架上找了几本书收到一处。祁远说起算帐,他就想起云如瑶。那丫头对数目极有心得,几万的数字都能随口道出,偏生又整天在楼上足不出户,寂寞得简直和坐牢差不多,不如找她帮忙。 另一方面,自己也挺喜欢跟云如瑶说话。以前每次见她都是半途溜出来,没多少时间,不如趁夜间专程去一趟,能多说几句。只不过上次见面,她突然关门的举动有些古怪,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那日从苏妲己手下死里逃生,程宗扬信心大涨。深宫内院自己都独自去了,云老哥家里更不在话下。即使被抓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应该也没事吧。 忽然,一只毛绒绒的雪球窜进来,鱼雷一样冲到自己椅下,飞快地蜷起身缩成一团。 程宗扬勾下头:“喂,小贱狗,跑这儿干嘛?” 小狮子狗白了他一眼,往椅下藏得更深。接着外面传来一个娇嫩声音:“雪雪,不要藏了,你跑不掉的……” 程宗扬抬起头,没好气地说:“死丫头!搞什么呢?捉迷藏吗?” 小紫穿着一袭淡紫色衫子,一手扶着门框,俏生生依在门口,笑盈盈道:“程头儿,你怎么没去找你那对婆媳粉头呢?” 程宗扬板着脸道:“你把她们怎么了?” “当然是送回去了。” 小紫笑咪咪道:“那个丽娘jiejie好乖呢,已经认我做干娘。还有那个叫芸娘的,真好玩。” 程宗扬冷笑道:“她们中了死太监的毒,过几天毒性解了,看不咬死你!” 小紫笑道:“程头儿别忘了,死太监死之前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湖上一战,古冥隐伤而未死。当时萧遥逸受伤又与王、谢剑拔弩张,无暇他顾,秦桧和吴三桂轻松把人带回来。说起来他们两个和小紫底细都是殇侯一支,出自黑魔海毒宗,对巫宗这位同仁没有什么好客气。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反正死太监挺了两天才气绝,小紫从他嘴里得到多少东西,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咦,你在看书啊?” 小紫好奇地眨眨眼。 “别乱动。” 程宗扬拿过背包,把帐本和挑出的几本书都塞起来,一边踢开椅子,“呶,你的小贱狗在这儿呢。” 小紫笑逐颜开,一手抓住小狗的后颈把它拎起来,抱在怀里。雪雪哭丧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程宗扬看得纳闷:“你们干嘛呢?” 小紫把脸贴在小狗雪白绒毛上,柔声道:“雪雪最乖了,一点都不怕痛,听话啊,人家只要雪雪一点血就够了。” “哼哼,我看你能搞出什么东西!” 程宗扬看着雪雪,又补了一句,“最好把这小贱狗弄死得了。” 雪雪愤怒地瞪着他,委屈地钻到女主人怀中。 第七章 夜访 程宗扬从墙头翻下,轻轻落在小院中。虽然没有小狐狸轻捷无声,但比落叶的声音大不了多少,足可自得。这会儿已经是点灯时分,楼上的轩窗透出一丝灯光,墙角几竿修竹在粉墙上留下淡淡影子。 程宗扬对院子已经熟门熟路,知道仆妇、丫环除了白天到院中打扫,入夜只有云如瑶一人,不怕有人撞见。程宗扬屈指在楼旁瓷瓶上一弹,清越的瓷响袅袅传开,给楼里的人提醒,然后拾阶而上。 云如瑶坐在楼梯高处,手边放着一盏纱灯,白皙如玉的面孔掩藏在厚 厚狐裘间,眼睛像星光一样璀璨。 她嫣然一笑,像一朵花在夜色间柔柔开放:“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程宗扬露出一个大大笑脸。”猜错了。云老哥没请客,我也可以来嘛。” “我听说你准备要离开建康。” 云如瑶微笑道:“原来是传话的人错了。” 这丫头不会打听萧遥逸的去向吧?现在误会已深,解释起来太麻烦。倒是小狐狸滚蛋正好,免得自己穿帮。 程宗扬笑道:“那是瞒别人的。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走呢?” 他只是开句玩笑,云如瑶却红了脸,低头起身,一言不发地回到内室,然后关上房门。 程宗扬有点后悔。这几天跟那些女子调笑惯了,一见得漂亮女人就口花花,随口说出来。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跟丽娘她们不一样。 程宗扬小心敲了敲门:“别生气啊。我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成心的……你若不原谅我,我只好从楼上跳下去了!” 门里没一点动静,也不知道云如瑶听到没有。 程宗扬贴在门缝上说道:“喂,我真跳了啊!” 过了一会儿,程宗扬一声惨叫:“哎哟……” 房门吱哑一声打开,粉脸胀红的云如瑶迎面看到程宗扬嘻皮笑脸的样子,她啐了一口扭头回房,这一次倒没关上门。 程宗扬闪身挤进房门,陪着小心道:“你别生气啊。你若还生气,我只好再跳一遍给你看了。” 云如瑶背对他没有作声。 程宗扬想起上次见她的异样,有些不放心:“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云如瑶沉默一会儿:“公子是萧府的小侯爷,如瑶只是商人家的女儿,请小侯爷自重。” 程宗扬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在建康城的名声不是太好。瞧瞧人家这戒心,你以前得干过多少缺德事啊? “喂,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觉得我有那么坏吗?当然,头次见面是我不对,浇坏了你的小人。我后来不是帮你重新摆好了吗?而且每个我都洗过,真的!” 云如瑶低头道:“我是说,如瑶是商人家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