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你爱上傅芷了，为什么不敢承认
乔唯烟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打麻了，自己的手摸上去，竟然没有任何知觉。 “再有下一次，打你一巴掌是轻的。” 沈肆年冷冷地丢出最后一句话，然后将她的身子用力一推，巨大的惯性使得她站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地上有他刚才摔碎的烟灰缸玻璃碎片。 她手臂掌心以及腰部都扎进了一些或大或小的碎片，空气里弥漫开血腥味，剧烈的疼痛使得她头脑发昏，视线也模糊起来。 沈肆年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弯腰坐回了椅子上。 乔唯烟顾不得喊痛，张开嘴大口呼吸，拼命地往胸腔内吸入氧气。 她缓了好久，身体才恢复了些力气，双臂撑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整个过程，沈肆年连一个余光都没施舍给她。 “沈肆年。”乔唯烟强忍住被碎片扎破皮rou的疼痛，冷笑着睇向他，“你紧张了，是吗？” 男人答非所问，“这里不是你发疯的地方，你想发疯出去发，没人拦你。” “我问你是不是紧张了？”疼痛所致，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很明显，“我一提到傅芷你就紧张，你爱上她了，对不对？” 沈肆年没有理她，拿过旁边的警帽掸了掸。 而这个漫不经心的动作在乔唯烟看来，分明就是在掩饰自己的内心。 于是她从他这一个微小的反应中确认了自己的答案，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我没有说错。” “沈肆年，你爱上傅芷了，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啊？” “也是，堂堂一个市局局长爱上一个万人骑的婊子，说出去多丢脸啊，哈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你老婆还真是能忍，我要是她我就直接闹到警局来，你不是背着我养女人吗？我就闹到让你的乌纱帽不保，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不管她怎么发疯怎么自言自语，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一句。 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分毫的波动。 等她说够了，沈肆年按下内线，吩咐秘书将她拖出去。 乔唯烟一被带走，办公室瞬时安静了下来。 沈肆年放下手里的警帽，虎口撑着额头，感觉头隐隐作痛。 她说过的话像是倒带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他越想抛之脑后，就越是字字清晰。 爱？ 呵…… 他这样利欲熏心的人，还配有爱吗？ 海玥万楼。 半夜的时候，顾秉权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 他手机调了震动，所以傅芷没有被吵醒，但他睡眠一向浅，电话几乎是一有动静就睁开了眼。 顾秉权拨开缠在自己腰间的那双小手，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接通后，很客气的喊了对方一声，“爸。” 顾政安冷笑了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 顾秉权笑了笑，很虚假的那种笑意，“您说笑了，我眼里没有谁，也不可能没有您。” 他们父子间的亲情淡薄如水，说出这话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想笑。 可对方毕竟是长辈，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电话那边，顾政安沉默了许久，等到顾秉权耐心快要耗尽了才出声：“明天是周六，你回家一趟吧。” 顾秉权手掌扶着阳台上的白玉栏杆，“爸，我很忙。” 他没有明着拒绝，但这话已然是推诿之意。 “忙？周六能有多忙？”顾政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不愿回顾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打电话问过你的秘书了，他说你明天休息。” 顾秉权良久没有再说话。 他盯着窗外越渐浓郁的夜色，觉得心头萦绕了一股说不出的怅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顾政安顿了顿，才又说完后半句：“就是你妈她……醒了。” 闻言，顾秉权平静散漫的眸中有暗涌划过。 他扶住栏杆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呼吸明显比刚才急了些，“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小时之前，她……”顾政安听到自己的声音染了几分颤抖，这种失控的情绪，对于他这种冷血凉薄的人来说是很少见的，“她情绪不太稳定，很想见你。” 顾秉权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秉权，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家，不愿意看见我，但这个家里不只有我，还有你妈。” 顾政安一辈子大权在握，是从来没对任何人妥协过的。 除了他妻子萧宁婉。 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个软肋，远比他的独子更致命的软肋。 顾秉权抬起头，盯着夜空中的闪闪繁星，片刻后，轻声回道：“我明天早上回去。” 他说完挂了电话，后半夜再未合眼。 天色一亮，就给司机打了电话，也没等傅芷醒来。 顾政安退休后就搬回了祖上流传下来的老宅，那边距离市区很远，顾秉权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车子刚停好，老宅的管家就迎了上来，“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夫人从醒来到现在一直不吃不喝的，非吵着要见您。” 顾秉权“嗯”了声，长腿跨过门槛朝里走去。 管家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脚步，跟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夫人醒来后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跟老爷吵架，把房间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摔完后又开始哭，一直到天亮才消停下来。” “老爷守在夫人门外，也是彻夜未眠。” 顾秉权脸上的表情很冷淡，若不是管家知道他是自己口中议论的两位主角的儿子，丝毫不会怀疑他是个局外人。 顾家这些年来的气氛一直剑拔弩张，无论是父子还是夫妻，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说这些是想告诉他，顾政安这一夜也不好过，没想到他竟丝毫不为所动。 顾秉权走进客厅后上了二楼，远远的就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哀怨、愤恨，夹杂着一言难尽的痛苦。 渐渐的，有些不太好的记忆从他的脑海深处涌了上来…… 其实他的幼年，并没有比傅芷好多少。 顾秉权脸上的血色随着这哭声而淡了些，变得有些青白。 走近了，又听到了顾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宁婉，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我说了我不想看到你，顾政安，你给我滚！”许是因为哭了半夜，萧宁婉的声音有点嘶哑，“秉权呢？你让秉权来见我，我要见我儿子！” “他很快就回来了，宁婉，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就先喝点水，好不好？” 顾政安依旧耐心十足的哄着她，没有半点不耐。 顾秉权是见过他在外人面前的样子的。 一个大权独揽的人，冷血薄情、至高无上…… 与眼前这样，判若两人。 “我不喝，我说了我不喝！顾政安，你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怎么不去死啊？” 萧宁婉恨恨地骂道，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 顾政安张嘴还想要说什么，顾秉权却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后者目光落到床上，看到坐在上面的女子面容苍白，毫无血色。 她明明在发疯，却又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萧宁婉在看到顾秉权的那一瞬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哗的一下流了下来，“秉权……” 如今她活着唯一的念想，大概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子了吧。 尽管…… 尽管这个儿子心里恨她。 顾秉权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打了声招呼，“妈。” 萧宁婉眼泪流得更凶，感觉心都要碎了。 她朝他招招手，“秉权，你过来……让mama好好看看你……” 顾秉权没有推辞，往前走了几步，在床沿处坐下。 顾政安倒是也想进去，可他一往前走萧宁婉就摔东西，导致他只敢站在门外，如今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发酸。 这么多年了，她还这么恨他吗？ 萧宁婉握住顾秉权的手，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是很高兴，但又一直流泪，“秉权，你……你还活着……”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起来。 顾秉权转头跟自己父亲说道：“爸，您先出去吧，妈看到您情绪不稳定，很容易失控。” 顾政安面色颓败的点点头，转身拖着好似有千斤重的躯体离开了房间门口。 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清粥，还是热的，应该送来没多久。 顾秉权盛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妈，您先吃点东西。” 萧宁婉很听他的话，张开了嘴。 她握住儿子的手，用力很紧，像是生怕他跑掉一样。 顾秉权喂她喝着粥，声音温和的安慰：“妈，您不用担心，我现在不走。” “秉权……”萧宁婉听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mama……mama错了……你别怪mama……” “我不怪您。” 他说得很诚恳，可听在她的耳中，不过是一句安慰。 萧宁婉最后喝下了整碗清粥，还吃了几个小笼包，折腾过后精疲力竭，又躺下睡了过去。 临睡前，一直握着顾秉权的手没有松开。 等她睡熟之后，顾秉权才轻轻推开她的手，来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