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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味道,小人看得出来,赵真一是强忍着一股邪火──想想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隔壁被另一个男人cao,任谁心里都不好受,就连小人都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直想找人干上一架。苦苦捱了半个时辰,等练子诚出来才知道,舱里面根本就不是董明珠!她被孙仁请去陪赵清扬,早离开雪月舫了。」 「赵真一这下火就大了,拉着小人匆匆告辞,随后召集门下弟子杀奔大同酒楼。」说到这儿,言无心又紧张起来,「小人……小人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有阻拦,不过大人明鉴,动手之后,小人的对手就一直是赵清扬,小人最多划破了他点皮儿罢了,可没杀人啊!」他可怜兮兮地辩解着。 等到傍晚,涉案人员的口供已经全部整理出来了,同盟会和慕容世家分别在应天找到了颇具名望的缙绅作保,除赵清扬、杨千里、言无心和一个已经被确认杀了人的一字正教弟子之外,余者均已被释放,至于横死的三个伙计,每人赔偿壹千两银子,由涉案的四个门派共同负担,总算封住了死者家属的口。 刚离开应天府衙,高光祖就自责起来,「大人,我光顾着替俞淼出气,却误了大人的……」 我打断他的话,「光祖,我能理解,我也是个男人嘛!不过,下不为例。」心道,倘若你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即便不能杀你,也不会用你了,「怎么看今天这个案子?」 「故事很多,疑点也很多。」高光祖斟酌着词句道:「首先,这场械斗是练子诚一手策划毋庸置疑,虽然起因很偶然,但当孙仁找上雪月舫的时候,练子诚就开始策划,让二赵发生冲突,并力图使事态扩大化。我怀疑三个伙计在械斗中根本没死,他们应当是被马如宝所杀,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大,好充分利用此事来打击对手,其中也包括大人。」 「练子诚真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我莞尔一笑,看来高光祖是要除去练子诚而后快了。不过,他倒是没冤枉练子诚,当时董柯二人已经拒绝孙仁了,倘若不是练子诚心怀叵测,他完全没必要帮孙仁说话,以他的聪明才智,应当能估计到,妒火中烧的赵真一得到消息后的反应,特别是对方还是他的死对头。 「冲突,光祖你这两个字用得好啊!」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高光祖赞道:「当时那种情况,冲突是在所难免的,但我总觉得不至于演化成械斗,二赵都是很精明理智的人,应该能算得清后果。奇怪的是,几个首脑人物都说自己当时不知为何,都特别冲动……」 「不错,这是关键。」我赞许地点点头,高光祖并没有受过刑侦方面的专门训练,能够注意到这些明细,殊为不易,难怪鲁卫一提及这位师弟就扼腕叹息,说他走了弯路──少林寺固然清规戒律多如牛毛,可只要对门派有利,它是绝对不会介意门下弟子去追逐荣华富贵的,甚至还会助上一臂之力,届时,那些臭规矩就是废纸一张,遵不遵守都无所谓了,可惜高光祖没能领悟到这一点,抑或是不愿意领悟──在他内心深处,或许还希望自己圣洁的师门与卑污无缘吧! 「还有么,光祖?」我问。 「再有就是马如宝了。我怀疑当时在舱里白昼宣yin的就是马如宝,所以兵马司才能那么快作出反应。他动用火器倒是很正常,因为他知道械斗双方的身分,明白不动用火器的话,很可能控制不住局面,这也从侧面说明,他和练子诚都早已料到,二赵肯定要动手,光是吵架,兵马司可没有抓人的理由。」 「有理。那么马如宝为何大刑伺候赵清扬,却放过了杨千里和言无心?」 「估计还是因为练子诚的缘故,练和一字正教关系密切,做样子给一字正教看的可能性相当大,顺便逼他承认是他最先动手。至于杨千里为何逃过一劫,大概是因为他杀赵真一的事实太过清楚,没什么好审的,再动刑,没准儿杨千里会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得不偿失。」 「很好。」我真的很满意高光祖的表现,原本还有些担心,怕他无法接替苏耀或陆眉公,毕竟刑名是个需要动脑筋的行当,而今看倒是我多虑了。 「我们再回头来理一下案情。练子诚有动机,动机衍生了计划,计划得到了实施──这虽然只是我们的猜测,但是符合情理,且有事实为佐证,可接下来却出现了问题。计划实施的结果,我们推演是双方将发生冲突,但这种冲突基本上是言辞方面的,比的是谁更牙尖嘴利,而不是谁刀子更快,然而事实却严重得多。」 「人心当然难测,或许我们都低估了赵清扬对十大的执着,低估了赵真一对董明珠的感情,但同样,练子诚也不可能那么准确地把握二赵的情感,他能精准地预知事情的发展进程,是因为他的计划比我们猜测的更复杂、更精密、更有效。」 「光祖,你已经发现了关键所在,当时,几个首脑人物的情绪都处在失控边缘,这很耐人寻味……」 「酒能乱性!练子诚是有意用明玉拖了半个时辰,甚至董柯也是听命于练,怪不得赵清扬和杨千里都说两女极是热情,席上频频劝酒。」 「计或有甚焉!否则,现场被有意破坏就不太好解释了。」 高光祖思索了半刻,眼睛陡然一亮:「毒!嗜血丹、金刚丸、失神散?可……二赵都是老江湖了,下毒风险太大,再说,这几人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和后遗症啊?」 唐门的嗜血丹是江湖最著名的兴奋剂,吃了它,人就会变得异常疯狂,不畏生死,虽然它的有效期只有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又必须休息半个月身体才能完全恢复,可因为服用它战斗力至少能临时提高一成,许 多门派都把它当作救命稻草而常备。不过,它有一种特殊的异味很难掩饰,自服无妨,想偷偷让别人服用,几乎是痴心妄想。至于金刚丸之流,有用没用还两说。 「其实没必要下毒,或许一点春药加上一点技巧就能达到同样的目的。」 师傅是春药大家,我对春药的功能和用法再熟悉不过了,而从解雨那里,又学到了很多唐门用毒的知识,特别是为了替皇上求嗣,又狠下了一番苦功钻研药理,在医学药学上的造诣已相当深厚。当时,为了压制皇上无休无止的欲望,我和邵元节借鉴前人的秘方良方,分析了大量药材的药理特性,最后不仅得到了有清心寡欲之功的特效秘方,也掌握了如何利用药物来刺激人体欲望的技巧,其中就有能让人狂躁兴奋不能自制的方法。 其实,这些秘方和技巧十之八九是前人的成果,我和邵元节只是验证罢了,毕竟我们的用药对象要求我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我也相信,江湖上包括唐门在内的四五家历史悠久的大派肯定或多或少地掌握着这些秘密,练家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嗜血丹就是依靠这些秘方制造出来的,只是按照唐门的惯例,所有外售毒药都必须很容易让江湖中人分辨,所以添加了许多辅助药材,这些药材的最大作用就是让嗜血丹发出那股强烈的异味。事实上,唐门应该完全有能力将它作得像蜜一样甜,而功效完全相同。 想到练子诚击伤赵真一的那一幕,我知道练家对于如何激发人体潜能有着相当深入的研究,掌握刺激人体欲望的技巧也毫不稀奇,甚至唐门能做到的,练家一样能做到。 「大概是用了特殊的香料,或者是无色无味的药剂。大同酒楼这边下手的是董柯,她俩陪着赵清扬和杨千里,当时也是赵、杨两人的情绪最为激动;雪月舫那边则是明玉。光祖,我记得你曾说过,练子诚和这三女的关系极为密切,如今看来,怕是练已经控制或者收服她们了。」 「那干脆把这三女收监,我就不信拿不到练子诚犯罪的口供!」高光祖兴奋地道,旋即又迷惑起来,「可大人刚刚把监视董明珠她们的人都撤了……」 「现在可不是抓练子诚的时候。」我笑道:「练子诚今日之计一石三鸟,除了给我制造麻烦、破坏武林茶话会的声誉之外,也是想千方百计地削弱江南江北两大集团的实力,而这同样是我们要做的,与其自己劳心费力,还不如让练家去当这个坏人,再透露点消息给齐放和慕容千秋,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好了。至于练子诚,他早晚伏法,届时,他就是你手里的面团,还不是任你搓,任你揉吗?」 【第二十五卷·第七章】 第二十五卷·第七章 回到客栈,明显感觉到气氛紧张,原本同盟会和慕容世家分住客栈两头尚且相安无事,而今却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慕容千秋和齐小天都一边诉苦一边要求严惩对方,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双方安抚下来,好在两人还算顾大局识大体,都保证在茶话会期间,绝不让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 刚把人送走,高光祖一头闯了进来,兴奋地嚷道:「大人,好消息!隐湖鹿掌门到了!」 隐湖的小院已经被兴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们都想亲眼目睹这位近十年来绝迹江湖的传奇女子的绝世丰采。 此时,不管是大江同盟会的弟子,还是慕容集团的成员,似乎都已忘了自己的立场,忘了前一刻可能还想着把对方的头颅刺穿,相识也好,不相识也罢,大家此刻彷佛都成了朋友,都在传颂着同一个名字。 鹿灵犀。 「久闻鹿仙子大名,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 屋子里炉火正旺,熏得一室温暖如春,可六个,不,是五个冰霜美女目光里的肃杀,却让我感到一股寒意逼人而来,透骨入髓,唯有魏柔偷偷递来的隐藏着nongnong爱意的目光给我带来了几分暖意。 一屋皆是绝色,而当中那个冰雪为神,玉为骨的女子更是绝色中的绝色。 曾经在心里无数次地描绘过这个让师傅刻骨铭心的女人,他老人家虽然没能留下几句评价,也没留下供我想像的明细,可郁郁的后半生已经足以让我领教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的惊人魅力了,如今一见,才知道我的想像力竟然也有贫乏的时候,那幻想中用无数美女的好处堆砌出来的人儿不过是个笑话。 其实,她再美也美不过解雨、魏柔,解魏乃天下至美,超过便是妖了。岁月,这个女人最无情的敌人,已经开始悄悄侵蚀她的容颜,她的眼角已经有了几丝若隐若现的鱼尾纹,她的肌肤虽然依旧如冰雪般细腻,却已然不像竹园那些双十年华的女儿那般如晶莹温玉隐隐透着毫光,甚至不如与她年纪相仿却倍受我雨露滋润的无瑕。 可她就像万仞冰峰上霜心雪晶铸就的一朵雪莲花,圣洁无俦,凛然不可侵犯;而举手投足间更是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绝强气势,彷佛高高在上的天宫仙女偶降人间,让人不敢仰视。 不错,是降落,而不是谪落。魏柔也曾是天宫里的仙子,可她谪落了人间。谪仙──谪落人间的仙子自然有人间的情感,可以遍尝七情六欲,人生百味,却永远也回不到天上;而降落人间的仙子不过是在人间偶现仙踪,随即鸿飞万里,再无踪迹。 面对这不可亵渎的圣洁,饶是我做足了思想准备,可还是在看清楚她容颜的瞬间被深深地震撼了,心头一阵恍惚,竟生出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似乎我变成了师傅,而她则身披霓裳羽衣,脚踏五彩云朵,翱翔于九天之际,是那般遥不可及,而我伫立于大地之上,仰望天女 一般的佳人,竟是那般惶然无助…… 自然而然地,师傅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的眼前,忽而是师娘笔下那个风流倜傥的郎君,忽而是缠绵病榻形销骨立的老人。 天与地,人与仙,这距离永不可弥合,师傅他老人家最后就是这样绝望的吧…… 可我明知道眼前的天仙其实就是红尘俗世中的李六娘啊!然而,凝视着她,我却根本无法从她脸上眼中察觉到一丝亲昵──这亲昵或许是我将她留在人间的唯一武器──反是那种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却始终在心头萦绕不去,最后,竟让我觉得连凝视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罪过? 半晌,我心底才涌起一股苦涩的滋味,我的道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差?眼前这张玉容冰姿的绝美容颜上已经找不到我熟悉的亲切和蔼了,秋水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也没有了我熟悉的溺爱关怀。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眼神,面对如此陌生的女子,我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六娘就好了。脑海里突然闪过的无奈假设,却一下子让我心如明镜。 倘若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一如当年师傅与她初次相见,那么,被师傅许为天才的我,大概会像师傅一样,甫一见面就立下征服的宏伟志向吧──把这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宫仙女拉进污浊的人间,正是一个yin贼最有成就感的终极梦想,身为天才yin贼的我岂能放过这个挑战人生,挑战自我的大好机会?如此,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哪! 抑或她只是鹿灵犀,虽然师傅曾经挚爱过她,但有他老人家遗命在手,我也不会有丝毫顾惜,鹿死谁手也两说。 可她却偏偏是六娘…… 不知什么时候,六娘,这个体贴如母、温柔如姐、真诚如友的睿智女子走进了我心里。我对自己说,王动,你要约束住你那容易冲动泛滥的感情,她即便不是你师母,可还是你干娘。 是的,她是我干娘。 其实,我并不缺母爱,我的亲娘还好好地活在世上,我脚上的鞋袜还是她老人家亲手缝就的,而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五位师娘膝下无子,更是早把我当成了儿子,有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