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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际情形越来越重,他已经知道不妙,这种情形显然是中毒了。但是,这毒却是在哪儿中的呢? 他霍然站起,却觉得周遭好似在旋转跳跃,一阵黑雾升在眼前,脑海似同时响起十个旱雷,全身力道突然完全消失酸软不堪,无尽疲乏袭来。他摇晃跄踉着伸出双手想抓住一件东西做依恃,抓住了,是个人体,哦,是封十五,但他怎么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去了呢? 朦胧不解中,一张俏脸在隐隐黑雾里出现在厢房门口,楚行云觉得似曾相识,他甩甩头:“哦,她就是那个商筱霜姑娘,人满清纯,但就是有些害羞。”但此刻那满是恶毒表情的脸上为何阴邪地讽笑着,就宛似一个披着黑纱整日与蝙蝠蛇虫为伍、来自深山古洞里的千年女巫。 楚行云虽觉rou体疲累眩迷越来越重,但神智却反倒变得清醒,他噔噔噔往后连退几步,用手抓着木椅,低哑道:“商姑娘…”那张面孔往前移进,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凝注着他,似有一种生硬与仇怨相糅的韵息,苦涩已极。 他用力摔摔头,嘶哑叫道:“你…你意欲作甚??”那张好像离得很远却又似很近的面孔有些模样了,中间隔着一层云雾,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只听得一个幽幽声音宛自天际传来,细细的有些阴森之感,冷然答道:“楚行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下你的气运终于尽了。” 楚行云用手搓揉太阳xue,努力保持着清醒,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冷冰冰的声音显然充满刻骨仇恨,切齿道:“你先伤害了我的jiejie,后又杀害我的未婚夫,‘怜花公子’楚行云,你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恶魔,今日还我一公道来!” 楚行云再次摔摔头,迷蒙中那张面孔又移近一些,已可见其满脸俱是怨毒。 他试图提起丹田真气,但那往日里流畅自如的真气宛似萎颓了般涣散虚软,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聚不起来,连天下四尊之一的江南楚临川的绝世神功“万象归元神功”同样亦无用。 他咬咬牙,怒吼一声暴叱如雷,奋出平生之力,双掌微收骤放如两片钢刀猝然飞出,快毒狠凶!只听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声怒吼,楚行云神智一阵晕迷眼前立时一片黑暗,瘫倒在地…… 第十六章 音杀 暮色苍茫,烟云缥缈,隐约可见一座孤峰兀立天半,若在有无中一钩新月,斜挂树梢,散出清淡光辉。孤峰环周约四五百丈,峭壁如刃,光滑似镜,寸草不生,约莫在数十丈左右,崖上松杉郁茂,杂生奇花异卉,浓香馥郁,飘风四散,沁人肺腑。 远处忽响起奔马蹄声,鼓点儿驰骤而来,苍茫暮色中,两匹毛片如雪似的白马如飞奔来孤峰。骑上人却是一双少年男女。 男的年方弱冠,玉面朱唇,鸢肩蜂腰,俊美不凡,左肩披着一柄镶金嵌玉长剑。那少女年方二九,瓜子脸庞,眉若远山瑶鼻樱唇,明眸皓齿雪颈玉白,肤光洁亮极是幼嫩滑润,风吹生红,仿佛碰一碰就会挤出水来,幻彩滟滟肌理生晕,迷蒙月色下彷似仙子临凡。右肩后带着一月形七弦古筝,色呈褐黄朴拙古雅。 两人一跃下骑,那少年向崖下阴暗之处望了一眼,朗声笑道:“铁鹰黑龙堂赵堂主可在?” 暗中突飞掠出三条黑影,身法迅快奔来。为首者是一灰面铁髯老者,打量眼前这两位天地灵气所钟的俊男艳女一眼,沉声喝问道:“赵堂主未在此处。两位是何人,竟擅闯本堂分坛重地?视铁鹰黑龙堂威严何存!” 少年从容不迫的答道:“在下兄妹乃蝶衣会‘琴剑’庄会主座下剑琴双侍,在下剑童祝龙仰,这位是琴女祝凤翔。因事急无暇细思,得罪之处尚请莫怪!” 老者闻言不禁心神猛震,面色大变。须知蝶衣会乃号称“西会”,实力强横,与雄霸东南武林的天碧山庄、铁鹰黑龙堂,以及北方的丐帮三强并列齐名,号称当世四绝,是天下四大豪门外最有实力的组合,超越了传统的六大门派。 蝶衣会主庄清音,绰号“琴剑”,二十年前即位列当时名斐武林的“三艳双飞琴箫掌”,纵横天下,放马平川,啸傲关山内外,江湖武林人物无不尊之若神。 其后曾归隐过一段时期。十年前复出江湖,组合蝶衣之会,一时震撼武林。其人不但一代武学高手,更且风流倜傥,洒逸不群,曾令无数女子倾心仰慕,惹过不少风流孽债,纵然现今风华不再,却依旧绯闻逸事流传不断。 这老者平日里也甚自傲所学,依着铁鹰黑龙堂的实力横行岭南一带多年。但此时见眼前二人既自称为庄清音座下双童,自是日受亲炙,当得不凡,不禁暗忖须得小心应付,蝶衣会可不是能够轻易架梁的,莫为铁鹰黑龙堂惹下麻烦。当下笑容满脸,恭身揖道:“原来二位是西南武林宗师庄会主门下,果是祥鳞瑞凤,气宇不凡!不知二位至此有何贵干?” 少年祝龙仰亦回礼道:“阁下过奖,实是不敢当!尚未请教高姓大名?”那灰面铁髯老者答道:“贱名吴行,添掌铁鹰黑龙堂岭南分坛,僻处局隅,少侠或断无所闻?” 祝龙仰剑眉一扬,恍然道:“原来是铁髯秀士吴前辈!前辈一手奇特的‘铁髯功’在众家武学门派中独树一帜,我们会主亦极是称道。”吴行听闻名震天下的蝶衣会主也知道自己铁髯绝技,不仅颇为自傲,抚髯赧然道:“在下一介庸人,于江湖芸芸众生中渺不足道,不意竟有污庄会主清听,不胜惶恐之至。” 祝龙仰俊脸满是焦急之色,急声道:“吴坛主,在下兄妹至此有事请教,尚请不吝赐告!”吴行慨然道:“少侠毋须客气,有事 请说!” “在下有位师兄,近日会主招他商讨要事,却发现他忽然自居处失踪无迹,遂责成在下兄妹出马务必寻回,否则必加严惩!金陵群英会后,我们两从他惯居之地一路追查,日前于钟山发现他可能为人所算。一路跟踪寻来,到达此地时,曾听闻有人说见过如此模样的一个人,据他所说极似丁师兄。”祝龙仰一面说着由来,一面细心瞧着对方的面容变化。 吴行做状略一思索,讶然道:“令师兄莫非就是素有‘怜花公子’美称的楚行云楚公子?” 那一直未曾做声的少女“琴女”祝凤翔,忽然银铃般娇声的插口道:“正是!” 吴行闻言露出奇怪的神色,没好气道:“楚公子身集江南楚家和蝶衣会主两派真传,实已是当世少有的少年俊杰,何人有能力可掳掠他?两位没有搞错吧?或者他在某处流连忘返也不一定呢!” 祝凤翔明白对方语中意指师兄那“怜花”的习性,黛眉微颦,不耐烦道:“你这老儿怎如此罗嗦?楚师兄虽常行侠江湖,行踪素来无定,但每至一地,都会与本会各处分堂联络,总坛与他失去联系至多五日后必有回音。但至今已二十余日没有音讯,若非出事怎会如此?”说及此处,已语带哭音,稍顿续道:“且我和哥哥一路查到的线索均是不妙!我们到达此地却发现忽然失去所有行迹,而这里又只有你们一家武林大派,我们当然得上门查问来了!你休得砌辞抵赖,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一直肃立于吴行身后之人显是不知对方来头之大,他们素来横行已惯,此刻见坛主竟然被外人当面指责喝骂,虽见坛主亦对其满是恭敬,激怒攻心亦顾不得厉害,闻言厉声道:“你这丫头敢莫是认为我等藏匿了你那位什么师兄,他又不是美貌娘儿,我们兄弟藏他何用?你们乳臭未干,也敢狂言不渐…” 叭的一声,祝凤翔皓腕微振,手中执着的马鞭已抽着此人右颊,痛澈心脾下尚未出声惨叫,只觉双目又一阵剧痛,不禁狂叫出口,两手护住,指缝内淌出猩红血液。 祝凤翔丽颜上满是愠色,朝吴行方向叱怒喝道:“此人有目无珠,出言不逊,可怪不得我下手绝情!”吴行本是满脸尴尬难堪之色,此际不禁大骇,退了一步。 祝龙仰俊脸一沉,横了meimei一眼,向吴行歉然道:“舍妹心急师兄下落,下手不知轻重,尚请吴坛主恕过!只是贵堂若真有所见,盼见告是幸,免得再起冲突,有所伤亡,那吴坛主对尊上赵堂主可不好交代了!” 吴行一听对方话语软中带硬,颇含威胁 ,又见本坛高手、平日里和自己颇为交好的翟坎满地翻滚一阵后,气绝而死 ,他本是桀骜不逊之人,虽极力不欲与蝶衣会结仇,但对方已骑到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厉喝道:“两位欺人太甚!老夫与你们拼啦!”头项一抬,长髯飘拂,就欲上前邀斗。 祝龙仰一阵朗声长笑,劝说道:“吴坛主莫要逞一时血气之勇而丧百年之身哪!”吴行虽惧于对方适才微露的神功,不过此刻赶鸭子上驾,却已然后退不得了,否则还有何颜立足于武林,周围隐藏的坛中兄弟亦将不会再服从于他的了,当下作出一付誓不罢休的神态,脚下却是止步不前,口中怒吼道:“令兄妹铁定能胜么?须知这里可是铁鹰黑龙堂而非蝶衣会的所在呢!” 祝龙仰眼含不耻之色,冷然道:“吴坛主大概忽然想及在这崖下尚隐伏有贵堂门下数十人,所以胆色突壮。哼,这些人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犬,岂堪一击。” 说着,伸腕一按肩头,龙吟过处,一道青虹暴射,寒气袭人。 吴行目光锐厉,见闻广博,瞧出祝龙仰手中这柄剑竟是武林七大名剑之属的天魂神剑,本就不足的低气顿时再泻三分,正欲开口言和。突地,只见祝龙仰身如星弛电射,飞出斜扑一只崖下虬柯老松,右腕疾振,生似千百道长剑同时出手,暴幻青虹罩袭而下。 闷哼声中,树上飞坠下三四条断线般身影,叭嚏堕地,个个洞穿胸腹而亡。 吴行瞧得异常真切,不禁心神猛震,振吭发出一声长啸,崖下阴暗处纷纷闪出甚多人影,如飞奔来。 祝凤翔娇声的不屑道:“你们敢莫是倚仗人多势众么?哥哥你且退下,待小妹一试会主新授的‘筝晋摧魂’奇学!”倏地解下那支七弦古筝。祝龙仰应声迅退而回,插剑回鞘,肃然道:“筝晋摧魂旷世之学,小妹你可的谨尊会主吩咐,把握火候,以免多造杀孽上干天和。” 祝凤翔丽魇亦是严肃之极,颔首道:“小妹体会得,哥哥放心好了。”话刚说完,纤指咚的轻轻拨弄一根筝弦,筝音清脆,随风播散开去,竟是悦耳动听已极。但送入铁鹰黑龙堂众人耳中,无异霹雳雷霆,震得真气几欲涣散,个个面色大变。 铁髯秀士吴行面色惨变,心中大惊,暗忖:“久闻庄清音身怀绝迹武林百多年的‘音杀’之技,如今看来,果是名不虚传,荡人心魄杀人于无形!现下可如何是好?” 正强自运功抗拒,不知所措之际,只见祝凤翔纤长玉指连续拨弹古筝,咚咚咚清脆音响渗夹着杀伐之声,罡风飞射。突地换拨第二弦,波的一声大响,嗡嗡不绝。周围快意堂诸人惨嚎连连,大都心胆摧裂,口耳眼鼻鲜血狂喷倒地。 此际衣着素练的祝凤翔,愁眉微微娇蹙,淡映春云,亦似不忍见周围血雨横飞的惨况;雅态幽闭光凝秋水,一意专注地挥拨琴弦,玉容平静,微露皓齿,随着琴音曼吟道: “十分春色蝶浮沉,锦花含笑值千金。琼枝戛玉扬奇音,雅调大堤恣狂吟。艳丽芙蓉动君心,动君心,何时赏?愿作比翼附连 枝,有朝飞绕巫山峰。” 玉音娇柔,细语喃喃,宛似情人间温声软语,而近在咫尺聆听的吴行却是面容惨白,颔下练有异功的一把美髯戟指怒飞,挺立的身躯摇摇欲坠,嘴角噙着一丝血痕,显是内腑已被祝凤翔所奏诡异琴音中所含的真气震伤,再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即将和周围快意堂岭南坛的众人一样倒地不起!祝龙仰俊脸含着一丝不屑的微笑看着发生的一切,直身玉立,白衣随风散拂。 蓦然十丈开外猛地起了一声激越长啸,有人唱道:“疾伸将那飞箭抓住。惯看世间多沉浮,携琴长啸出神州。拟向烟霞煮白石,月上碧峰丹鹤唳。韶年淑质曾非固,花貌玉颜还作土。芳榛虚度春与秋,乐事难穷今与古。”随着这高亢入云的啸声,一条身影快如飞马般掠至吴行身前,左臂扶住已然欲倒的吴行,右臂迅如电光石火间安在他背心,输过一道救命真气。 这人所唱之曲祝氏兄妹再也熟悉不过,正是武林人物描绘其师“琴剑”庄清音超迈流俗的绝世风骨、代表着庄清音武林威望的一首词,此刻却为来人一路吟唱而来,不觉一震。 祝凤翔立时心神受扰,体内真气为啸音所引,异行出这一曲惊天动地的“筝印摧魂”所依循的经脉,纤指微震,弹跳琴弦,章法已乱,摧魂之音再无可继续,袅袅琴音顿时在空旷中渐散无迹! 祝龙仰神色微动,默默看着来人以本身深厚功力为吴行疗伤,却也无所动作。 片刻之后,愕然的道:“来人可是铁鹰黑龙堂的赵文华堂主么?” 那人果然边是赵文华,此刻长吁一口气,手掌离开属下的背心,闻言颔首道:“少侠所猜不错,令妹琴音绝学已得庄会主真传,委实惊人,错非本人,铁鹰黑龙堂尚少有人可禁受得住。” 祝龙仰深深打量了对方一眼,正色道:“家师尝言,四绝虽以丐帮向天啸为首,但却是各怀奇艺,无一浪得虚名之辈!赵堂主‘离火神功’登峰造极,认是平生辣手强敌。如今看来家师所言果真不假——赵堂主该是早就来了吧?我等一无所觉,真是惭愧,为家师丢人已极!”。 赵文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