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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在淌在地上的水渍里翻着滚,寻找最后的水。它们的动作一点一点慢下来,动不了了。陆无砚缓步走进阁楼,他走到二房的绣房。绣台上还放着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粉色的,绣着双莲图。他仿佛看见方瑾枝坐在藤椅里,仰着头对他弯着一双眉眼,甜甜地说:“三哥哥,你可不许乱动哦,等我回来了要继续绣的!咱们可说好了,等我绣好了,你要穿粉白的衣袍来配它!来,咱们拉钩!”陆无砚后悔了。他不应该太顾虑方瑾枝的感受,他不应该循序渐进,他不应该默默等着她喜欢上自己,等着她信任自己,等着她长大。他应该把所有相关的人都杀了。他应该建一座宫殿,将方瑾枝养在其中,不许任何人接触她!方瑾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觉得浑身无力,而且头疼难忍,总是想睡觉。她努力睁开眼睛,终于看清平平和安安担心的眼睛。“jiejie!”“jiejie……”方瑾枝费力地想要支撑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她做不到,很快又闭上了眼睛,疲惫地想要重新睡着。她在迷迷糊糊之中知道平平和安安为她喝了水,又在她耳边说了好多话。平平和安安都说了些什么?方瑾枝没有听清,只知道她们两个一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喊:“jiejie、jiejie、jiejie、jiejie……”带着满满的担忧,有的时候还会带着一股隐忍的哭腔。方瑾枝断断续续地醒过来几次,又总是在一种十分迷糊的状态之中。期间都是平平和安安喂她喝水,又喂了一些清粥。除了平平和安安,她没有再见到别人。可是她知道正在一辆马车上,马车朝着远离陆无砚的方向离去。后来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又换成一艘船。方瑾枝疲惫地睁开眼睛,努力地抬起头,透过船舱的窗户望向汪洋的大海。大海一望无际,与天相交,瞧着就让人绝望。也是在方瑾枝改乘坐船后的第二日,她终于见到了方宗恪。或许之前方宗恪也来看望过她,可是她都陷入昏迷之中并不知晓。方宗恪站在船舱的门口,一脸愁容地望着方瑾枝。方瑾枝努力张开嘴,说出被掳走后的第一句话——“方宗恪,我恨你。”方宗恪苦笑,眼中是说不出的悲凉。经过了半个月,方瑾枝终于被带到了一座海岛。那海岛四面环水,皆是看不见尽头的大海。海岛的深处有一座别院,方瑾枝和两个meimei就被安顿在这里。这个海岛上还有一个唤作“哑婶”的用人,这么唤她是因为她是个哑巴。她负责给方瑾枝并一双meimei做饭、洗衣。又过了七八日,方宗恪将乔mama和米宝儿也带了过来。之后每隔十日,方宗恪都会乘船过来一次,送一些日常需要的食物、物品。只是他知道方瑾枝并不想见到他,每次都是将东西交给下人,然后和平平、安安说一会儿话。虽然每次都避开方瑾枝不见,可是他每次也都会带一包红豆糖放在方瑾枝的窗外。可是他第二次来的时候,上一次的红豆糖并没有被动过。时间久了,方瑾枝窗外摆满了一包又一包红豆糖,堆积成山。后来有一次,方宗恪发现窗外的红豆糖都不见了。他心里刚有几分欢喜,就在离开的路上看见被仍在海边的红豆糖。海浪一波一波打过,将鲜红的红豆糖打散,流落海里。他立在海边望着最后一颗红豆糖被卷进海水里才乘船离开,而等他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仍旧带了一包红豆糖放在方瑾枝的窗外。直到一年后他再来的时候,方瑾枝站在窗下等着他。第105章想他这一年以来,方宗恪总是每隔十日乘船过来一趟,而这一次竟是迟了七八日。他立在那里,遥遥望着记挂在心上,却一年没敢见的meimei,心中颇为复杂。他望着檐下消瘦的方瑾枝,黯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放你走。”“所以你要把我藏一辈子吗?”方瑾枝静静望着不远处的方宗恪,平静的语气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方宗恪只觉得方瑾枝比起一年前瘦得厉害,身量虽然高挑了一点,可竟是显得更消瘦,她嘴角原本只在浅笑时若隐若现的梨涡越发深了。方宗恪别开眼,默然道:“等到事情都解决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开,到时候我再也不会过问你的生活。”“事情解决?什么事情?”方瑾枝眯起眼睛盯着方宗恪,“你要做什么?杀了陆无砚吗?”方宗恪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他将准备好的红豆糖放在窗台转身往外走。方瑾枝忽然拔出匕首,朝着方宗恪的后心刺去。只是方瑾枝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柔弱小姑娘,那使出全力的一刺在方宗恪眼中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他轻易地就躲了过去。方瑾枝不气馁,泄气般地继续挥舞手中的匕首。方宗恪皱着眉连连后退躲避。“哥哥!jiejie!”平平和安安从海滩跑回来,她们捧回来的漂亮贝壳洒落了一地。方瑾枝咬了一下嘴唇,恨恨收了匕首。她清楚在这一年里,两个meimei和方宗恪的关系越来越好。无论如何,她不想在两个meimei面前和方宗恪闹得太难看,让两个meimei难过。平平、安安跑过来,为难地挡在两个人面前。她们两个还是偏心方瑾枝的,焦虑地望着她。最终还是平平先开口:“哥哥,你让jiejie离开好不好?jiejie不想留在这里……”安安也小声说:“让jiejie离开吧,jiejie很难过……”“照顾好你们jiejie,我下次可能要一个多月甚至更久以后才能再来看望你们。”方宗恪深深看了方瑾枝一眼,转身离开。“方宗恪!”方宗恪停下脚步。方瑾枝红着眼睛,“小的时候平平和安安的奶娘表面上对她们很好,暗地里却想害死她们。那一日娘亲教我,除了自己,这辈子不可以轻信任何一个人!我是太笨,才因为你是我哥哥这样的荒唐理由而相信你!”方宗恪闭上眼睛,静了半天,才睁开眼。他没有转过身,语气疲惫:“是,是你太笨。我也根本不值得你信任,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你哥哥。”他大步往前走,毅然而决然。“你说什么?”方瑾枝追上去,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你再说一遍!”“不用左右为难,也不用因为我是你哥哥却骗你而难过。我本来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做尽丧尽天良的坏事。因为见不得你好,所以才费尽心思囚禁你,看着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