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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有钱吃rou喝酒搂小姐,没钱的就睡沙地听故事吧,长夜漫漫,也算有点娱乐。所以每晚临睡前,柳七都撺掇神棍讲一段——神棍这人也好这口,一说向他“请教”,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必然滔滔不绝。那天晚上,柳七记得很清楚,他的压蛇竿断了,正拿白胶布裹呢,神棍神秘兮兮凑过来,说,柳柳儿,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些人,就是不能给他脸,开始还规规矩矩叫“柳朋友”,现在就成“柳柳儿”了,听着跟陪酒小姐似的,柳七想发火,再一想算了,跟一神经病计较什么呢,再说还听他讲故事呢。——神棍说:“你知道汉武帝吗?”柳七回答:“这哪能不知道啊,我就是张掖人啊。”张掖原先不叫这名,汉武帝北击匈奴,通西域,置河西四郡之后,觉得自己“张国臂腋(掖)”,功劳不小,所以把郡名起成张掖了。神棍挺高兴的:知道啊,知道就不用他做背景介绍了。“说是这个汉武帝通西域之后啊,可热闹了,往来的驼队商队,那是络绎不绝,每天大门一开,一队队地来啊,没办法,国家强盛。”柳七说:“那是,到了唐朝,更强盛。”神棍压低声音:“但是啊,有个传言随之兴起——有人说,这往来的驼队里,混了支鬼驼队。”柳七看了眼左近,都是黑洞洞的戈壁滩,这么大晚上的说鬼,有点瘆。“说是这鬼驼队,一行九个人,只从玉门关进出。其它的商队路上怕遇到土匪,都会和别的客商结队,它从来不结,独来独往,出手阔绰,都是黄金玉石。入了关之后,也不花天酒地,买货以外的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做完了生意,就不声不响出关。”柳七说:“这就叫鬼驼队啊?人家可能都性格内向吧。”神棍白了他一眼:“我没讲完呢。”“这鬼驼队的故事,流传了几百年之久,版本大差不差,汉唐的时候传得最多,大概那时候河西这边贸易兴盛,后来明朝闭关锁国,再后来经济重心往东往南移,这里就很少有人关注了。”神棍很是唏嘘:那时候首都都在长安呢,河西走廊可不得兴盛嘛。“有货行老板问他们打哪来,每次答得都不一样,什么大宛、乌孙、波斯……不过那时候信息闭塞,你就算答是纽约来的,老板也不知道是哪。当然这也不算怪,人家可能隐私意识比较强,不愿意泄露个人信息。”“怪就怪在,次数一多,有些远来的商队就犯嘀咕了,说是只在玉门关和白龙堆这附近范围见过他们,再往西的地方,从没见他们出现过。于是就有传言,那里有个鬼门关的入口,驼队就是从里头出来的。”懂了,那时候的玉门关是丝绸之路的北线关口,白龙堆只不过是路途中的一处凶险地,连歇脚都不适合,一进这范围就消失,确实容易引人遐想。柳七问:“真是鬼啊?”神棍说:“比鬼复杂,据说好事者观察过,这驼队,人人都有影子。”“有一回天气不好,白天遇到大风沙,一般这种情况下,应该骆驼跪倒,人在后头躲着——有一队出关的胡商,大概想赶路,顶风直奔,半路上遇到这九人驼队了,发现只有骆驼趴了一地,没有人。”柳七咂嘴:“然后胡商把骆驼给牵走了?”神棍点头:“那些胡商就起了坏心,去牵骆驼,无意间发现,骆驼底下有衣角露出——胡商心说人在底下,不压死也闷死了啊,哪知道伸手一摸……”怎么形容呢,衣服里平平的,又硬,像穿了个硬纸板,抖抖索索翻过来一看,穿在衣服里的,居然是牛皮刻的人!如果是个假人也就算了,但据说那牛皮人被翻过来之后,眼眶里的眼珠子,忽然滴溜溜转了一下,眸光诡异,跟人的眼睛没两样。那队胡商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大风沙中失散了,其中有个人晕头转向不辨东西,风沙过去之后,居然又转回了原地。他看到,那些骆驼背上都已经骑了人,吆喝着整装待发,身上的衣服装饰,俨然跟先前见过的那些牛皮人是一样的。那人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偷偷跟了上去。很快就到了晚上。起了很大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那人跟着跟着,忽然毛骨悚然。那一长串的九人驼队,就在他眼面前,不见了。柳七因为这最后一句话,窜起满胳膊的鸡皮疙瘩。他催神棍:“然后呢?有什么说法?”“说法多了去了,说有个看不见的入口,通往遍地黄金玉石、但不产物料的古城——要么那些驼队,总得出来买东西呢?还有人说,那古城是汉武帝建的,他不是见过西王母吗?预先知道了大汉会灭亡,所以赶紧把值钱的东西运出去,好留给后代子孙东山再起……”神棍眉飞色舞:“怎么样,很有意思吧?中国古代的民间传说,真是文学的宝藏,哎,你说,我将来出书,要不要给传说故事专门写一本?”柳七没吭声。他也觉得,没准真有宝藏。不过这宝藏,跟神棍口中的“文学”宝藏,不是一个意思。——昌东听完了,不置可否:“这种传说故事,听着玩玩就好,七爷还真信啊?”茶有点凉了,柳七朝手下招了招手,示意换一杯。“原先也不信,这么多年了,都快忘了,直到灰八出了事,忽然就想起来了——豁牙跟我说,那皮影棺打开之后,你翻了数过,也是九个?”这事赖不掉,昌东默认。柳七唏嘘:“你看看,多有意思,原来十多年前我就跟这事攀扯上了,我要还当它只是个故事,是不是有点迟钝啊?”昌东说:“这么费劲,又是扣人又是打电话把我们请过来,估计不是为了讲故事——这样,七爷,两头开天窗,你想干什么,直接把话撂上秤,我掂掂斤两,能做的话,咱们就交朋友,不能做,就按规矩办,摆酒、找人说和、或者划场子,你看怎么样?”肥唐在边上听得半懂不懂,但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一颗心咚咚跳,再看叶流西听得入神,没半点帮他清伤的意思——估计是指不上她了,他开了药箱,撕了酒精棉片,自食其力。柳七嘿嘿笑起来,他声音本来就难听,这一笑,真如刮锅挫锯驴叫唤,叶流西止不住皱眉头。“灰八的尸体要收,出来混,得讲道义;真有硬货,我也有份拿。”昌东不动声色:“那可没人拦着七爷,哈罗公路往下走,我进出白龙堆的车辙印还在呢,七爷要是不清楚路线,我还能帮忙画一张。”柳七摆摆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