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 入夜。 他给她烤了些rou,风岚倒是不挑,一个不剩地吃完,笑眯眯地给他竖了竖大拇指。 “不愧是——易老师——” “我说了不要这样叫了。”他看了看周围,几个面熟的熟人已经投来“我明白”的奇异表情,他尴尬地沉默着。 晚上终于可以摘下墨镜,她躺在躺椅上,吹着海风,喝了一口饮料。 “真好啊。”她轻轻感叹道。 这种轻松的日子,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那也没什么不好。 难怪他想掐死她这个“死神”呢。 两人并肩在沙发上,赤脚走着,海水不时扑上来,跃过他们的脚背。 “什么时候走?” 她笑,“舍不得?” “嗯。”他低着头,算是承认了。 她停下笑容,“最多两周吧。” 他点点头,“够了,三天之后有个节日,过完就可以走。” 她以为是最后的欢乐,没想到是加班加点地为节日准备各种场地上的用具,还有给小孩们解决玩具问题,最后,在当地的“祈福节”上,易克渊穿上了草制成的特殊衣服,脑袋上带着花环。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跟随着前面的舞者跳跃着,那些衣服看起来非常精细,很难想象是用草编织而成的,那些舞蹈当地人跳起来就显得活跃可爱,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呆板木讷,可是那副表情和动作,却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开始一起欢笑,一起跳舞,而易克渊则是默默退到场后,换下了衣服,然后在烧烤边开始为那些烤味翻面。 她走过去,跟他一起。 “我的拖鞋落在那边了,我看不见,找不到了。” 易克渊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她离开。 穿过一从灌木后,风岚转过头,把他推到树上,拽着他的头发吻他。 易克渊没有站住脚,只能扶住身后的树木,风岚则更近一步地扯开他刚刚穿上的外套。 他试着推开她,但风岚已经死死抱住他的腰,两人之间没有空隙可言,借不上力。 “只是亲一下,不做别的,快点,头低下来。”她有点不耐烦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最终无可奈何地转过身,调换位置将她压在树上。 嘴唇柔软的感觉,轻轻接触着,舌头湿湿滑滑的,带着说不清的敏锐的触感,从舌跟蔓延到全身的酥意。 她有些腿软,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易克渊咽着口水,看着她带着些水色的眼瞳,最终托起她的臀抱起来。 她顺势夹住他的腰,易克渊的本能让他上前了一步,死死抵住两人间的空气。 气氛越来越浓厚,两人间偶尔分离的唇带着彼此的热度,她的呼吸也带着蛊惑般的气息。 他再次吻了上去。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女人的腿就只是这样夹着他的腰,他就疯了一样想做点什么,看着她那带着水色的眸子,就想要撕开她的衣服,不顾一切地揉她的身体。 他心里有个声音。 停下吧,停下吧。 另一个声音则说,没关系,不是我主动的……。 月光绕过树梢,照在旁边的空地上,沙子倒映着银一般的色泽。 他醒了过来,松开了手。 风岚站在了地上,擦了擦嘴唇,最后嗤了一声。 “扫兴。”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回去的时候,风岚坐在躺椅上,四仰八叉地喝着饮料。 他刚要走过去,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另一边的沙滩走过来,给她递了什么。 这是当地的小吃,但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在卖打零工的,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年轻人来卖。 他快步走过去。 风岚的笑声传过来,“拿近些我看看。” 那男子便乖巧地递给手去送到她面前。 “嗯,不错。”她低低地说着,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放在那只掌心。 下一秒,那男人扣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那些小吃掉落在地,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还有更好的,jiejie。” 她笑着,站起身,和他握着手走向他的房子。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 那也不是他的房子,是她借给他住的,实际上,这片土地她都有管辖权。 风岚甚至冲他友好地笑了笑,随后带着那年轻男人进了屋子。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刚那些对他报以笑容的熟人现在都装作没看见似的别过头去。 他思考着,最后走回屋子。 门锁了。 他几乎是有些喘不上气来,这是他配的锁。 备用钥匙就在旁边,他移开盆栽,拿出钥匙迅速打开门。 风岚上身衣服完好,裤子刚刚被解开,那年轻男人则是浑身赤裸,殷勤地摸着她的腿。 即便看见他进来,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来风岚当真是给的够多。 风岚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半躺着,小腹露出弧线,手指放在男生的发顶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头发。 就在这?他住了这么久的地方?没甚至没问他一声。他握紧拳头。 “你们要在这里做吗?” 她吐出口气,推开腿边跪着的男子,不耐地穿上裤子,“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易克渊沉默了几秒。 “是。” 她冷笑了一声,随后无奈地挥了挥手,“就这样吧。” 那男人很有眼力见,立刻穿上衣服,搂着她的腰,“jiejie,我们明天还能见吗。”她递给他一串香蕉,似笑非笑地,“路上带着。” 室内安静下来,她拿起车厘子,塞进嘴里。 易克渊看着她的嘴唇染上粉色的汁液。 “你就这么缺……性?” 她讽刺地瞥了他一眼,回过头。 “硬成什么样了,还跟我装圣子呢。” 她站起身,无趣地走出去。 似乎是对他不爽,接下来的几天风岚没再理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房间里用电脑办公。 吃饭的时候也很冷漠,当他不存在似的。 “家里,不要带人进来。”他握紧筷子,这样说着。 风岚看了他一眼,继续吃饭。 易克渊的手紧了紧,“你听见吗?” 她不爽地扔掉筷子,站在起撑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岛、我的房子,就连你,也是我的,别以为我真会惯着你这臭脾气。” 她冷静了几秒,皱着眉,“算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第二天,他就开始拿着锯子和木头在房子外工作起来。 这位置刚好面对她房间的窗户,她合上电脑,透过窗户看着他。 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接连不断地有人来找他,不是找他帮忙修理东西,就是给他送些当季的蔬菜。 遇到她爱吃的,他就收下,放在外面客厅的桌子上。 他绝对知道她在看他,但是他偏偏就是不回头,背对着她工作。 肩膀很宽,孔武有力,顺着脊背往下的腰腹却开始窄起来,她想起那天晚上她盘在他腰间的感觉。 她敲了敲窗户。 他便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走过来,隔着一层玻璃。 “做什么?” 她赤裸裸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易克渊握紧了手里的工具,微微别开头。 “喂,太吵了。” 他愣了愣,随后看着她的脸,“这种工作肯定会发出声音的。” “不是声音,你一直在我窗户前这样晃来晃去,我没法工作。” 他沉默下来,然后搬起自己的东西换到屋后去了。 风岚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直升机叶扇起的风让人睁不开眼睛,风岚裹紧了衣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等着飞机停稳。 他向后看了一眼,距离停机坪不远的就是那个平静的小镇,几个孩子站在街道上,手里拿着他刚刚送过去的玩具,向着这边眺望。 他的眼神稍微黯淡下来,风岚看着他,似笑非笑。 她已经穿上了正装,一年不见,似乎官职又涨了,从飞机上跳下来个男人,跑过来和她握手,随即几人登上飞机。 其中一个士兵淡漠而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推着他上了后座。 她戴着耳麦,不时和旁边的军官交流几句。 在海洋上空飞行了约四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长管,需要给他佩戴手铐和脚铐吗?” 她看着那士兵,微笑着,“当然,按照规定。” 他被暂时关押在一个房间里,周围一无所有,只有一把椅子和坐在那上面如同盯着没炸出来的哑弹似的士兵。 “我要在这呆多久?” “这要看少尉什么时候办完事儿。” “少尉?” 士兵的脸还很稚嫩,似乎刚入行没多久似的,手一刻都没移开枪。 他是汉尼拔还是什么?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门打开了,他们总算出去了。 风岚什么也没跟他说,汽车发动了,慢慢地,风景变得莫名熟悉起来。 直到那个熟悉的大门。 白胡子监狱。 它已经完全,焕然一新了。 他走下车,抬起头,看着那被推翻重铸的中间塔。 “怎么样?”风岚对他挑了挑眉。 中央的资金发下来了,而且一分不少,甚至用添了一笔钱,她保留了这里的基础构造,然后把里面的古旧监狱系统全部推翻重铸了。 依旧延续着它神圣而深邃的漆黑的颜色,四大区也没变,但是一走进去,所有人都失声了。 整齐,洁白,透着阳光的一所所监狱,完全现代化,空调,厕所,还有通风系统。 中央塔现在不仅可以调控灯光,门卫,甚至是厕所马桶的冲键。 到处都是摄像头,还有警报系统。 最关键的是。 “狱长!” 她张开手,小棉花飞奔过来,紧紧抱住她,其他的同事们也跟着跑过来,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 大部分的狱警被复聘了,全部由她指名。 现在,白胡子监狱已经名副其实,是一块铁堡。 犯人的车已经停在监狱外,门缓缓打开。 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长呼一口气。 这里复辟了她原来办公室的内饰,天花板上依然还有那副《天堂世界》,不过工艺可比之前好上无数倍。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在监狱里做你的线人?” 风岚嗤笑一声,晃了晃手指,“你的价值比这个有用无数倍。” “那你要我做什么? 她皱眉看着他。 “0101,过来。” 他微微失神,他的名字再次消失了,短暂的自由死去,他再次变回了0101。 “我说过来。” 他慢慢走过去,低头看着坐在椅子里晃荡着的风岚。 风岚冲他笑了笑,然后握住他的手。 他微微吃了一惊,试图收回手,但风岚一动不动地拉住他。 “狱长大人,您有什么事。” 她微微叹了口气,拉起他的手,放在脸颊边,依恋般地蹭了蹭。 0101的指尖动了动。 风岚抬头看着他,把他的手放在脸颊的伤疤上。 凹凸不平的伤口,还能摸出来。 他沉默地看着她。 “愤怒,你明白吗?”她松开他的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纸。 上面是布鲁克的脸,还有他的生平资料。 “他是你兄弟,是吗?0101。” 他沉默着。 “回答我。” “……是。” 她点点头,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以为这种感情很快就会淡去,但是它没有。”风岚站起来,拿起那张纸对着阳光眨了眨眼,“每一天,我的愤怒和不甘都在膨胀,从未消失。” 风岚的目光从那张纸上穿过,看向更远的地方。 “我要杀了他,亲手。” 0101后退了几步,别过头,“我不想插手这件事。” 她微笑起来,没有生气,“所以,你要反悔?” 这句话,他曾经问过她来着。 0101看着她,“是。” 她猛地把桌上的茶杯砸过去,砰地一声爆发出巨响,茶杯击中了他的眉骨,鲜血横流,他摇摇晃晃地靠在墙上。 “你以为你是谁?嗯?你以为有权利拒绝我吗?”她步步紧逼地走过去,踹了他一脚,“我给了你一年时间,就是狼也得给我心怀感激。”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她拿出纸巾,抱住他的头,一点点帮他擦去脸上的血。 “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你知道吗,我只要打断你的腿,你可以每天和你的好宿友轮着玩个够,当然了,我是不会打扰的。” 她笑起来,抱着他的肩膀,强行拉着他来到窗户边,抱着他向下看,囚犯们正一个一个地从车里下来,带着警惕的眼神四处环视。 她拍了拍他的脸。 随后指了指窗户,“你喜欢那个?我可以安排,你知道的,我愿意听你说话。” 0101被那一茶杯打得眼前眩晕不止,皱着眉躺在她怀里难受着低吟着。 她的衣服上已经到处是血了。 “0101,看着我,看着我。”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随后吻了他一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