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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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淮来去并不受限,自然可以在天极殿与龙泉府往返。不过月泉淮来也只是教胭胭剑法,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魏华提心吊胆了几天,最后才放下心来。 胭胭天赋极高,所以也不需要月泉淮怎样费心指点。况且对月泉淮来说,剑术若不能用于实际,那会与不会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所以在胭胭学习泉映千山的同时,月泉淮还对她进行了赶鸭子上架,要她和比自己大了许多的人一起比武。 岑伤则对义父的鸡娃行为一无所知,他还是人,献祭与献祭之间的日子只隔了九天,不方便他跑来跑去,就只能暂时回垣虚宫住下。 时隔数年,他又一次回了这里。留在这里的月泉宗弟子不多,即便他们尽心竭力地维护,也难做到月泉宗如日中天时垣虚宫的模样。可即便如此,岑伤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心里依旧是酸楚万分。 这里没有被其他人占领,但是过往他与义父的记忆在这里盘桓不散,使他目之所及皆为痛苦,所以那时他还是选择了逃避。即便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他依旧没有选择把这里当做一个暂时可以歇息的地方,生下胭胭后他又忙着寻找复活义父的法子,衡量之下便将她放在了天极殿,自己逢年过节也只是去天极殿看看她。 即便在垣虚宫,月泉淮也不便现身于人前,所以依旧藏在琉璃心里。岑伤虽然很久都没有回来,但这里的月泉宗弟子还认得岑伤,这位宗主身边的红人。他们想说很多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或许知道说也没什么用。岑伤摸了摸胸口的琉璃心,也选择把千言万语压在了心底。他不能过早的暴露他的计划,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危险,更何况月泉淮是他的义父,又不是他们的。 他甚至在微妙地想,只有自己有资格为了义父去死,其他人都不配。 岑伤的卧房早就已经落了灰,没办法住人,月泉淮的房间倒是因为还有人来打扫所以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岑伤有些犹豫的站在门前,虽然他曾经为了服侍义父来过这里许多次,但还是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住下究竟合不合规矩。 这可是义父的房间。 岑伤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他心里的贪念和欲求让他短暂地克服了对月泉淮的敬重和对回忆的惊惧,他踏入了这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义父虽然不在,但这里每日依旧要燃上一支香薰,整个房间内散发着熟悉的冷香,是义父身上的气味。 岑伤在房间内转了几圈,屋子里还保留着一些义父的物品,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那些物品的存在和干干净净的房间就好像在说,这六年来义父每天都还会回到这里休息一样。 其实月泉淮几乎没有什么物欲,所以卧室里的东西也很少。更何况岑伤连进屋都是小心翼翼的,更不可能敢大肆翻找,最后他只在梳妆台前拿走了一支发簪,那是少林之后义父短暂用来挽头发的簪子,再后来他又得了一支纯金的松叶发簪,这一支就弃之不用了。 岑伤离开了月泉淮的卧室,将那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收好,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算不算偷窃,可这也是一个念想。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义父复活为念想活着,现在他终于有了东西可以寄托,这个簪子就是他坦然去死的念想。 岑伤最后还是回到自己的卧房去睡觉了。反正只是用来休息,灰尘多不多无所谓,他觉得义父就算是不在了,他作为曾经的新月卫之长,也绝对不能僭越。临睡前他从袖子里拿出了那支簪子,像是看不够一般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最后他斗胆吻了一下那支发簪,又立刻四处张望,生怕会被发现一样——然后他发现四周没有人在看自己,于是又将它揣好。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此刻已经被月泉淮尽收眼底。 岑伤又一次为了月泉淮杀人了。他选中的目标是一个落单的绳池剑宗弟子,岑伤尾随了他一路,等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他的动作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刀就戳穿了对方的心脏。他似乎是怕自己下手不够狠,甚至还不忘握着刀柄拧了一圈。 直到对方彻底断气,岑伤才将自己的刀抽出来,任凭他倒在地上,睁大的眼睛已然失去了光彩,扭曲的脸上全然是愤怒和震惊。 岑伤当做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也没有帮他把眼睛合上。他知晓自己已经做过太多的孽,不少这一桩,可只要义父能得救,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无间地狱他也不会后悔。岑伤也没有时间迟疑观望,他趁着尸体还温热时便在脖颈上开了个口,默默地从怀里拿出了琉璃心,让血液浇灌在上面。 月泉淮就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他发现这把刀并不是岑伤惯常用的那把,他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年他送过岑伤不少自己收藏的好东西,就像他当初把长澜月给银花一样。但岑伤偏爱拿着最开始那一把,月泉淮起初还问过他为什么。 他当时答道,无论义父赏赐了我什么样的荣誉,我都不该忘记我本来的职责所在,这把刀就是在时刻提醒我,我是义父的人,我要永远忠于义父。 虽然漂亮话谁都会说,但那时月泉淮仍旧被他的话取悦到了,更何况之后岑伤真的一直配着这一把,于是看似是讨好的虚假话语就变得更加真实了。 所以此刻岑伤手中没有拿着那把刀,月泉淮才会觉得有些奇怪。 他此时才觉得自己的状态非常不方便,有许多许多的事情只有岑伤知道,而他偏偏不能和岑伤对话——让别人来问?月泉淮可不觉得别人能从岑伤嘴里听到什么实话。 就在这个时候,月泉淮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 被血浇灌的琉璃心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然后那些血就全都不见了,似乎是尽数被琉璃心所侵吞。琉璃心的颜色在吸饱了血后变得妖异,更加不似出自凡间,岑伤呆呆地盯着,意识到这便算是第一次献祭成功了。 而月泉淮可以寄身在琉璃心当中,而他本身就与这枚琉璃心有连结,自然也会因为琉璃心的变化而受到了影响。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又充盈了一些。 可惜,无法现在就验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