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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春神之恋 第30节

    “我……”他似乎对要说出口的话有些笨拙,顿了一下,才说,“喜欢。”

    第25章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

    这句类似告白的话, 不像是日夜同眠那么难翻译,直白简单。

    甚至在对方略带磕巴的语调节奏中显得出奇的纯情。

    泊瑟芬略微凌乱的呼吸顿住,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让她的神色出现一丝迷茫。

    而因为迟疑而显露出没有防备的姿态。

    在神明眼里,她就如初生的羔羊仰着脆弱的脖颈,在祭品台上等候利刃上喉,喷溅出鲜红的血液。

    献祭与鲜血,是刺激一个祭台早已经被遗忘,藏于污秽黑暗中,从未拥抱过纯粹娇软的生命的神灵, 最直接的春-药。

    比爱神的箭都来得毒辣诱惑。

    男人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松懈开,顺着她的脸侧轻滑过去,感受到少女温软的皮肤在自己掌心微颤。

    然后他低下头,轻柔地捧着她的脸, 亲吻了下去。

    泊瑟芬只觉得眼前一暗, 明亮的光线被狂暴的黑雾卷走, 强势湿润的气息也随即闯入她的唇内,吞没她未出口的微弱抵抗。

    俯下-身体的男人伸出的手指从她的脸侧摩挲着, 碰到她落在耳边的散发,又顺势按住她的白皙的脖颈往上托起。

    就像是掐住祭品的要害, 不让她轻易逃脱。

    他另一只手也揽在她单薄的后背上, 手臂的肌rou强硬紧绷得像是铁铸的牢笼, 阻止她拼命往后退的身体, 也不敢太过用力抱实,担心按碎了她的骨头。

    泊瑟芬只觉得脑子都是懵的,呼吸间都是对方凶狠野蛮的气息,她退无可退,被迫坐在冰冷的石椅上,所有的不安跟恐惧都随着这个吻而复苏过来。

    她按住他胸口绯色袍布的手指,狠狠一攥,指甲死扣入他的皮肤,却因为对方身体紧绷得不正常,导致指头痛到发麻。

    他的心跳声里,夹杂着几丝不和谐的撕裂碎响,像是利刃穿心,刀子还破开骨头皮肤,来到她的掌心里。

    是鼓动的心脏跳动,将插在中间的异物推了出来。

    泊瑟芬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激烈的喘息声间隙,她费力想要阻止对方失控的发狂。

    “哈迪斯……”

    这个名字像是魔咒,对方果然动作一顿。

    但是不等泊瑟芬松一口气,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地把手落到她的腰上,手指一用力将她按入自己guntang的怀抱里。

    泊瑟芬眼前一晕,就发觉自己已经坐到哈迪斯的腿上。

    高大的神明坐在石椅子上,将不乖顺的她困在怀里,他的脸贴在她往后仰的脖颈上,白嫩的皮肤下是动脉的颤动。

    无数的黑雾跟随神沸腾的欲望而肆意推开,明亮的灯火被汹涌的雾气掩盖,堆着的泥板里弥漫着无数的黑暗力量。

    三个判官甚至都没来得及跑,就被黑雾推倒,掩埋在如同冥土般沉重的雾气下。

    壁画的侍从,书记官们被黑雾撕成碎片,巨大的会议大厅瞬间化为死亡之地。

    泊瑟芬耳边一静,似乎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她颈窝处粘稠的亲吻,带着来自男人喉咙深处的低喘,占据她的听觉。

    简直就是恶犬舔脖。

    泊瑟芬的手指,已经插入他的胸口,碰到插在他心脏的短刃铜柄。可是对方愣是一点痛觉都没有。

    她身体一阵颤栗,高温的接触如同融化的岩浆,将她掩盖在他强大的掠夺力量中。

    泊瑟芬两眼发黑,被他束缚在怀里的身体僵硬得可怕。

    “救……”她猛然住嘴,让谁救她?

    穿越以来所有的灾难变成了滔天的海浪,撞碎了她用脆弱的戒备心构建起来的冷静外壳,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没有家人,没有一一零,也没有朋友。

    只有恐怖的掠夺者跟让人畏惧的侵犯。

    她眨了下眼,悬浮的油灯被遮盖去了燃烧的烟气,张牙舞爪的黑暗如同霉斑侵蚀了彩色的壁画跟高大的梁柱。

    男人的温度与无处不在的黑雾,如同长蛇般禁锢着她的一切。

    泊瑟芬再次眨了眼,所有无益的恐惧都化为一种无畏的挣扎,她屏住呼吸,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手腕处,再延伸到指尖里。

    她需要阻止他,哪怕只是垂死一搏,也总比什么都做不到好。

    手指深入他的胸口,这里是一个没有愈合的伤口,狂乱的心跳声撞击着皮rou,如同失控的公牛发了疯要撬断她手骨。

    泊瑟芬死死盯着头顶上如同蛇鳞的黑雾,手一狠,抓住他心脏上短剑,骤然抽出来。

    微凉淡金的半透明液体跟着直剑飞溅出来,他闷哼了一声,牙齿磕到她柔软的锁骨下方。

    这暧昧的刺痛让泊瑟芬窒息,她手指一抖,原封不动将短剑重新送回了蹦跳着的心脏里。

    哈迪斯终于停下所有的动作,粗喘的呼吸也跟着消失。他像是才清醒过来缓慢地抬起头,微卷的黑发磨蹭过少女的白皙的皮肤,黑色的眼里还残留着饥渴旺盛的情感。

    她这弱小的攻击,并无法阻止一个野蛮的神想要求欢的决心,对她的渴望累积得越是久,他就越疯狂。

    哈迪斯甚至想问她,手酸吗?

    可是所有剧烈的渴望,在对上她的眼时,都凝固了。

    泊瑟芬脸色惨白,声音坚定,“发情完了吧,可以、滚、了吗?”

    就算是箭的锅,也不能跟野兽一样随时都发情,见个女就扑过来,他就不能去冲冷水澡吗?

    哈迪斯沉默凝视着她,眼里狰狞的情感都化为一种无措的迷惘,他松开她,又小心将她放到椅子上。

    泊瑟芬的手从他心口处滑落,他握住,然后裁下一段黑雾,仔细擦干净她手指上淡金色的血液。

    泊瑟芬警惕地看着他,担心他又要扑过来。

    但是眼前的男人只是安静地俯身低首,他的手掌宽大温热,能轻易将她柔嫩的手指包裹住,将她的手指擦干净后,才轻放到她的腿上。

    刚才还嚣张肆意的黑雾唰地卷缩回来,如退潮般露出被遮盖住的明亮灯火,如山泥板,还有三位趴在地上的判官。

    黑雾变成黑色的袍子斜披到哈迪斯身上,垂落到脚边,他也像是收回恶爪的大犬,试探着往后退出两步,每踏出一步他都望着她发红的眼睛。

    随着他不断往后退开,终于看到她冷漠的神色多了几丝松懈的柔软。

    哈迪斯才敢移开眼,然后就像是一团忽然来,又突然走的暴风,身体虚幻入黑暗雾气里,带着几丝狼狈消散开。

    泊瑟芬坐在石椅上,跟被钉上面的木偶一样,然后看向大厅那边。

    却看到一身黑暗气息的哈迪斯,已经站在泥板山边,几位判官跑到他身边正在着急说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满地黑雾都随着主人的走开而消失,刚才繁花盛开的场景就像落水的画纸,只剩下几片破损褪色的枯叶,还有一些干卷的花瓣。

    突然泊瑟芬才意识到什么,她伸手一摸,满脸的泪水。

    以为自己很勇敢,结果却是哭着去威胁人。

    泊瑟芬连忙擦干净,又忍了忍,终于将到嘴边的哽咽声重新艰难咽回去,喉咙跟被烫伤一样,连带呼吸也不顺畅。

    她握紧放在腿上的手指,继续安静坐在硬实的椅子上等待。外面的风吹来,她又哈秋了一下。

    迟早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藏在椅子下方的黑雾,迟疑地化为厚实的毛毯,刚要落到她身上。

    泊瑟芬却跟后背长了眼,吓到地转头,黑雾立刻唰地藏回椅子下不敢出来。

    ——

    哈迪斯耳边传来她细微的哽咽声,他手里记录冥府损失的单子瞬间裂开几个大缝。

    上面复杂的象形字记载着:常青草原上安置灵魂的泥屋受损一千三百间。

    阿刻戎运载灵魂大船受损三十五艘,小船受损待修五十七艘,船工卡戎手指骨被花藤缠碎了两根,眼洞被桃金娘花塞满。

    赫尔墨斯为了让死魂重新沉睡,盘蛇权杖使用过度,神力枯竭需要信徒献祭,损失由冥府承担。

    三头犬为了阻拦逃跑的亡灵,吃坏了肚子,等待医治。

    一万两千个刚死的亡魂,堵塞在阿卡戎河边,无法渡河而发出凄惨的嚎叫,震碎两个冥神的耳朵。

    所有的一切,都来源她刚才对他抵抗。

    花卉因为察觉到主人的不安,听到她要离开的愿望,立刻忠实地要实现她的一切要求,急于逃离冥土而造成的动荡。

    “冥土下的骨骸再次爬出坟墓,刚才无数的花卉像是瘟疫一样,将回归大地的渴望传染给他们。”

    “灾祸来自不属于冥土的生机,特别是急于逃离的生机。”

    几位判官在旁边嘀嘀咕咕的。

    “不合适的婚姻如配错了鞋,会挤坏的。”

    哈迪斯手里的泥板,啪一声,全碎了。

    他脸色阴沉地看向大门外,死亡凝聚起来的神力化为一只可怖的大眼,悬到黑色的冥土上方。

    污秽的土壤被藤蔓撑裂开无数缝隙,盛开的花朵在暗夜的河流里涌动,凋谢,又重生。

    她被他带来的时候,遗落在路上的种子携带她的意识,正在快速抽芽发枝,又迫不及待要去往有阳光的大地。

    幽魂们伸出骨头的手,捧着花,缠着叶,被植物带领着反抗安宁的死亡。

    无数的植物像是长出无数的嘴,不断在死亡的力量耳边撕咬着,她想要回去、想要回去——

    比任何时候都迫切,甚至是不惜透支了花卉所有的生长潜力,也要带她离开这里。

    哈迪斯甚至看到了,几根顽强的生命藤蔓,已经钻破了宫殿外围的地板,虚弱地摊开快要枯萎的叶子,想要铺开一条通往上面的路,迎接她踏上去。

    来自另一个神的神力,侵蚀了死亡统治者的王座所在地,这是战争号角在吹响。

    更是揪住死亡的胡须,彻底将冥府的尊严踩烂在脚下。

    哈迪斯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愤怒了,他挥开手,无数的死亡阴影化为巨大的黑蛇,张开毒牙大口,将反抗的亡灵与植物都吞噬进去。

    为了赶尽杀绝,死亡的鞭子驱赶着所有开花的灵魂,来到痛苦的黑河边。

    冷酷的冥王伸出惨白的手指,黄金戒指上的圆章,河流再次改变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