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你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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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柯莱特不太确定她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克拉克,但她能清晰地回想起十六岁的自己第一次望进他湛蓝双眼的那个早晨。 十六岁的柯莱特只能说是初具雏形,但也已经长成了一个令人赞叹的混不吝,能在她住的暴力街区招朋引伴、杀个三进三出,也长高到足以把每个摸她屁股的变态打个眼眶淤青,有时甚至还能抽空考到学校聊胜于无的奖学金。 但那年的夏天就像她过去每个夏天一样,从无好事发生。她的mama,一个毒瘾种类比首饰多的可怜女人,终于吸毒过量死在了街角的面包房门口,就是那家她最常光顾的、两美元就能买到一个所谓三明治的面包房。消防警熟练地处理现场,市政熟练地走火化流程,儿童福利机构熟练地把她放进领养系统。一切按部就班,直到她的姑妈找上门来。 柯莱特连她早早病逝的父亲长什么样都记不清,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人毫无心理准备。连衬衫扣子都是圆润珍珠的中年女人抱着她哭诉,说多年来的信件石沉大海,如果早知道她的处境必定不会等到现在云云,又说着自己的丈夫刚刚撒手人寰,以后她们两个就要相依为命。 柯莱特本不屑听这种荒唐的故事,但当她看到中年女人脸上那种近乎愚蠢的天真时,还是迅速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啜泣中串起了完整的情节——她情感充沛的姑妈恐怕真的和她有血缘联系,但如果她那控制欲旺盛的丈夫没在佛蒙特的雪道上中风死亡,她也永远联系不上自己病逝弟弟的可怜遗孀,更不要提收养她这个孤女了。 柯莱特不是第一次见到那种近乎愚蠢的天真,在她mama被药物异化的瞳仁里,在她那些健康快乐的男朋友们的言行间,现在又在这个中年贵妇的眉眼中。每当这种人和她的生活产生交集,她就几乎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甚至要产生一种荒谬的责任感。 柯莱特想摇着姑妈的肩膀告诉她,“你这个被布尔乔亚生活蒙蔽双眼的蠢货,你穿戴成这样来这种街区是怕不被抢劫吗!你的变态老公怕不是把我妈给你的回信都烧了!他这个年纪去佛蒙特就是为了滑雪你觉得可能吗……” 但最终,她选择了沉默,带着一个包都装不满的行李搬到了堪萨斯的姑妈家,也准备在暑假后转学到本地高中。 然而她没料到,自己的新任姑妈几乎每一天都在挑战她的神经。 “天呐,上帝啊!柯莱特,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没受过洗礼。” “不……不,不可能,你一定是不知道,你弄错了……” “Auntie,你冷静一点,我确实未曾受洗,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上礼拜还吃了圣餐!你没受过洗礼怎么能吃圣餐?” …… 年轻的柯莱特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个明显的软肋,她只知道当她看到姑妈眼里的真切的关心和担忧时,就什么都从了。 于是那个礼拜天,柯莱特坐到了教堂的最后一排,这样等会儿其他人排队吃圣餐的时候,她就不会太尴尬,而这要持续到下个月她的受洗仪式。 “耶稣回答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从rou身生的,就是rou身,从灵生的,就是灵……” 教堂前方的神父语气毫无起伏,柯莱特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后还是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哈欠。布道时远远坐在最后一排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不用装得太像“好女孩”,反正她虔诚的姑妈看不到她的敷衍就不会伤心。 她偏过头擦拭打哈欠时溢出的生理性泪水,然后看到了红袍上白色的衣角,那明显是辅祭的服饰——这个altar boy就坐在她长椅的不远处,手里还捧着装圣餐的银碗。 她的视线从银碗继续上移,晨光穿过教堂的玻璃彩窗在他的白色罩袍上印出流动的虚幻色彩,宽大的袍子遮不住他结实的肩膀线条,领口熨烫得平整,堪堪包住少年的喉结。 Altar boy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他的喉结跳了一下,带着她的视线也向上跳,跳进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 十六岁的柯莱特只喜欢一种男孩子——健康快乐,最好还特别单纯,如果分手时会哭,那就更可爱了。这是个简单的公式,她自认也算洞察人心,于是屡次套用公式,屡次得手。不过由于很少失手,她恐怕是有些自大的。 十六岁的柯莱特熟练掌握着一些过分直接的情场技巧。约翰福音还没讲完一小节,她交换双腿,把原本及膝的羊毛百褶裙拨散提起,露出大腿上的吊袜带,少女的大腿肌rou紧实,骨rou匀称,丝绒质的袜口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上绷紧,浅浅挤出可爱的软rou。当她成功看到他羞涩躲闪的视线和颈侧的红晕时,顿觉信心倍增。 十六岁的柯莱特……正如前文所述,还是个令人赞叹的混不吝。于是,当神父讲经讲到“摩西在旷野怎样举蛇,人子也必照样被举起来 ”时,她稍微倾了倾身子,在她的altar boy耳边低声礼貌询问:“打扰了,请问我可不可以举一下你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