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熟
第三章 相熟 月很快就感受到了L态度的转变，L能忍受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一个开始，第二天，L拿来了一副国际象棋。L挥了挥手中的棋盒，问道：“你会下象棋吗，月？” 月有些迟疑地回答：“不……我只下过将棋。” L直接丢给了他棋盒里附带的说明书，好在月已经习惯L的冷淡了。要是普通人收到这样无礼的对待会直接把怒气摆在脸上。 月花了两分钟阅读国际象棋的规则，L蹲在床上等他。“我们在床上玩？”月茫然地注视着L，他的父母在世时曾教育过他床只是睡觉的场所，但是L似乎没有那么多规矩。 “嗯，我的桌子上太乱了。”L直言，一边从桌子上的一包开封的蜂蜜黄油味薯片中取了一片放在嘴中咀嚼。月看着薯片的碎屑从L的嘴角簌簌而落，他的脸部肌rou抽搐了一下，打算无视这场景。 读完规则后L和月开始对弈，第一局月输得很快。L甚至可恶地计时：“三分十七秒，月，对于一个初学者，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可我并不因为这个感到骄傲！月在心里怒吼。他没有发现他原本如一潭死水的情绪因为L掀起了剧烈的波动。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们一直在下棋，月一开始还会被对方不停的“咔嚓咔嚓”声干扰到，但他到后面已经免疫了。L感到越来越兴奋，因为月的学习能力很强，非常强，他在L手下支撑的回合数越来越多，时间也以几何倍数增长。从一开始的三分十七秒，到八分二十六秒，再到二十分零八秒……最后一回合他支撑到四十六分零六秒，月已经满头大汗了。虽然昨晚月没有做梦睡了个好觉，但是连续下两个小时的国际象棋——对手还是L——对他的精神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最后月咬着嘴唇不甘地看着L吃掉了他的国王，他想马上再来一局，但是渡敲开了房门：“我们该吃午饭了，孩子们。”渡看着L桌子上三个空空如也的薯片包装袋和一大罐空的曲奇饼干罐，感到一阵头疼。他严厉地看向L：“我将没收你所有的零食，L。你应该学会正常饮食。” L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哀号：“你怎么能这么做？渡，你这是在谋杀——” 月在旁边捂着嘴偷笑，他现在十分乐意看见L吃瘪的样子。也许他应该在L的抹茶蛋糕上撒上芥末粉来捉弄这个讨厌的家伙。 L的这盘棋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冰层，他个性鲜明的存在也让月不会把他与阴影中的欺凌者混为一谈。月发现他现在有点喜欢他这个奇怪的哥哥了。 下午，L继续蹲在他的电脑前办公，一边吃着一块裹满芝士和奶油的蛋糕，渡只是没收了他的薯片，这还不算太糟。月因为上午友好的下棋活动和L熟悉了一些，他大着胆子去偷看L的电脑屏幕，对此L只是瞥了他一眼就随他去了。 L在和月下过棋之后意识到了月的优秀，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对月的偏见，他太自傲了，以至于选择性地忽略了渡对月的夸奖。他的偏见导致月遭受了不必要的磨难，他为此感到愧疚，这改变了他对待月的态度。 月看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读出这是一份案情梗概，他的英语水平还不足以支撑他阅读这么高难度的文章。华米之家为他和所有外国孩子开设了英文课，但是后面他的状况太糟糕了以至于不能专心学习。他注意到L为了他放慢了阅读速度，他为这突然的优待感到有些不真实的慌乱。 月移开视线去玩他的拼图，他用余光偷偷注意L，L果然恢复了正常的效率，他翻页的速度快得像扫读，月知道L仅仅看一眼就能记住那些文字，和他自己一样。月的心底升起了小小的找到同类的雀跃，他推测L是个侦探，这听起来真酷。他的父亲生前是个警察，月以他父亲的职业为荣。 很快夜晚又来临了。月十一点就洗漱完躺到了床上，但是L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先别急着睡觉，月，把这个喝了，它有助于你的睡眠。” 月立马翻身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玻璃杯上甚至贴心地套了一个杯套防止烫手——月猜测这是渡的手笔。他吹了吹杯口，牛奶的甜香随着蒸腾的雾气四散，月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因为甜腻的口感皱起了眉。幸好L把杯子递给他就继续工作去了，月不想因为口味癖好的差异引起争执，说实话……他因为这份关心而感动。他感谢渡，也感谢L（即使对方只是把牛奶端了过来并自作主张地加了一堆方糖）。月喝完了这杯甜得过头的牛奶，他遵从L的话语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现在他在犹豫要不要重新去刷个牙。 月屈服于蛀牙的威胁，去刷了牙。 不知道是不是牛奶的作用，他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 这天的天气极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月经过两周的休养恢复得不错，他的脸色红润起来，脸像一个嫩生生的苹果。L的甜牛奶是他增肥的最大功臣。 渡准备带月和L去透透风，月很高兴，这意味着他可以出去到更远的地方，而不是局限于门口的这一块草坪。英国此时正处于深秋，月穿好了渡为他准备的呢子大衣，预防突然刮起的大风。L很不情愿地穿上了外套和鞋子，然后钻进车里马上脱掉鞋子屈膝坐下。 他们开车开了很久才到达山下的小镇，月在来时就惊讶于L别墅位置的偏僻，在他知道L的职业后他心里隐隐猜到了原因——侦探的仇家肯定很多，L这样做是为了安全考虑。 路上，月一路都在看窗外的风景，虽然大部分的树都已经因为气温变得光秃秃的。L则蹲坐在座位上继续工作。月已经发现了L简直是一个工作狂，除了偶尔陪他下象棋以外——他现在已经偶尔能跟L打成平局了——月清醒的时间里全都看见L全都在一边吃甜食一边工作。月总算明白了对方脸上那一对深深的黑眼圈的来历。 到达街道上后月立刻跳下车兴奋地到处张望，他小巧白皙的脸颊在大衣领口的一圈兔毛的衬托下更为可爱。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极其富有节日气息，食物的香气萦绕着整条街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月看向L，渡去找地方停车了。 L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思考：“今天是十一月的第四个星期四……感恩节？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节日了。” “那么我能要一个礼物吗？”月的眼睛闪闪发亮。 “呃，当然可以。”L也收到过渡的礼物，不过无一例外全是豪华的蛋糕——L对此非常满意。但是他发现月并不想要蛋糕，男孩开始跑到商店的橱窗旁张望，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笑过，但L奇妙地感觉到了他在开心。 L慢慢走到月的身边，月在一个橱窗前停下，L本以为他看上了什么新的拼图或者乐高积木，因为月总是在闲暇时玩它们。 走近后L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布偶，而且这个布偶还长得很丑，一头深蓝色毛线充作头发，眼睛是两个黑纽扣，嘴巴的缝线歪歪扭扭。月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月没敢说他看见这个布偶后想起了L，他甚至偷偷想象如果把这个作为L的生日礼物，L收到它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惜L的生日已经过过了，而且并不愉快。 两人站在橱窗前明显引起了店家的注意，门被推开，撞得铃铛叮当作响，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小女孩跑了出来：“嗨，你们喜欢我jiejie缝的布偶吗？今天感恩节特价，只要十英镑就可以带走一个！” L挑起眉毛，觉得这个价钱便宜得很合理，毕竟这个布偶这么丑。他吃的一块手工饼干就有一英镑十先令了。L注意到店家有些老旧的招牌，“春之华尔兹——手工玩具店”，乱七八糟的名字。 月被女孩的热情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到了L的身后，欺凌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对同龄的陌生孩子有天然的抵触。女孩好奇地看向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然后毫不在意地向似乎是这个男孩的哥哥的人继续推销：“这个价钱真的非常实惠，先生。您的弟弟似乎很喜欢它，我相信这是一份合适的礼物。” L低头看向月：“你想买吗，月？” 月含糊地点头，他想尽快打发这个女孩让她不要继续纠缠他们：“……嗯。请包起来。” 女孩闻言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她拉开门邀请他们进去，这时刚好渡回来了，L得以免受掏不出钱的尴尬。 他们这次在外面的咖啡厅吃了晚饭，L似乎是那家店的常客，不看菜单就说出了一串蛋糕的名字。月和渡则吃了正常的食物。 坐在回程的车上时，月紧紧地抱着那个装着布偶的玻璃纸袋。既然L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他，月当然不可能再送回去。他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这是他在新家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 月开始黏着L，随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 渡注视着月的脚，这个小家伙明显被他的哥哥带坏了，也开始光着脚在走廊里跑来跑去。他把月叫到卧室，给他穿好袜子和鞋，然后训了L。 “你不应该教给你的弟弟坏习惯。” “不穿鞋算什么坏习惯？”L睁大眼睛，反而觉得渡说话没有道理似的，“鞋会束缚我的思想，而且，既然没有影响到他人，我有不穿鞋的权利。” “月会模仿你的行为，你知道，他很喜欢你。” L笑了：“月是个可爱的孩子。渡，既然他选择不穿鞋，我觉得你也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渡感到额角痛了起来，夜神月身为亚洲人，体格并没有L这么好，脚底受寒可能会造成关节疾病。他把这个情况告诉L，L这下倒没有急着反驳了，他沉思了一会儿，答应会劝诫月。 第二天，渡欣慰地看见月脚上穿戴整齐的鞋袜。月依然喜欢黏在L身边，他完全继承了L啃手指的坏习惯，渡再次花力气改正它。在他养成天天穿同一款式的衣服的习惯前，渡把花色各异的衣服塞满了月的衣柜。 在月习惯了L的怪癖，又发现L和渡对他几乎无底线地纵容之后，这个聪明的孩子立刻膨胀起来。 他开始缠着L为他朗读睡前故事——换在以前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扰L的工作，并且这个狡猾的小狐狸清楚该如何对付L，只需要抱着他的腰用湿漉漉的眼神朝L撒娇，L就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L揉着额角开始叹息着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娇惯月了，但是他其实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当L询问月想听什么的时候，月从渡为他准备的一堆童话书里精准地挑出了《福尔摩斯探案集》。于是L只能在床头灯温暖的灯光的笼罩下一字一句地念着他早已熟知的情节，然后听着月板着一张小脸进行分析推理。这个七岁的男孩在推理方面依旧展现出令人惊艳的天赋，L相信他会是最好的继任者，但是他会等到月长大一点再提起这件事。 窗外冬日的寒风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月在L的朗读声中沉沉睡去，L给了月一个轻柔的晚安吻，然后关了床头灯继续他的工作，他甚至特意为了月把键盘换成无声键盘。此时，L还不知道他现在心头充盈的这股温暖又令他满足的感觉名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