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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瑶也不急,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其实她原本猜他不愿入宫,是想闲话几句就让他回去的,但经过刚才这一出,就不好这样办了,如果她草率地撂了牌子,恐怕会让他误会她真的轻视他。所以她得把主动权交给他,日后旁人说起来,也是他在金殿上亲口拒绝了女皇,不会损他的名声。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她也想过了,假如他真的回答愿意入宫,那也很好,反正她本来也就喜欢他相貌俊秀,气质不凡,在听闻他上战场的只言片语后,更是多了一分佩服。这样的人,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是很好的后宫人选,总比那些弱柳扶风的贵族公子强,她也必定不会亏待他。季凉却忽然笑了一下,“陛下当真觉得臣不轻贱?”郁瑶一愣,没想到他有这一问,但还是严肃答道:“自然,你为朝廷劳苦功高,何人敢轻贱于你。”季凉垂下眼睛,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他当真极其好看,比在龙椅上远看时更美,睫毛如松针根根分明,掩着眸中波光。许久,他又笑了笑,“可是,臣久在军中,喜欢舞刀弄剑,不懂内宅之事,恐怕难以与后宫诸位君侍相处。”这叫什么话,没想到这位季将军男中豪杰,却也不能免俗,竟然在这种事上犹犹豫豫的。郁瑶好气又好笑,忽然有点被激起来了,回头道:“把玉如意拿来。”玉若大惊,“陛下!”“拿来。”玉若面容挣扎,却不敢忤逆,只能瑟瑟发抖地将托盘捧来。在满殿震惊中,郁瑶从容地拿起那柄白玉如意,递到季凉手里,“朕的后宫中,目前尚无君侍,你拿好这柄如意,做朕的凤君吧。朕无意再纳他人,你刚才所说的事,无须担心。”话毕,她又淡淡吩咐玉若,“让外面的人都回去吧,朕已选定凤君,余下的不用再看了。”作者有话要说: 瑶瑶帅不帅!大周第一护夫宝【啊噗……☆、难缠的太凤君三日后,在钦天监算出的吉日吉时,季凉入了宫。不是八抬大轿走的承天门,而是一顶小轿进了南边的朱雀门——他到底没能当上凤君,郁瑶送出的那一柄白玉如意,终究是落了空。自然,这只能是太凤君的手笔。站在她这位“生身父亲”的仁寿宫里,郁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棘手。自从那日殿选后,合宫哗然,向来浑浑噩噩,酒色终日的陛下,竟然说一不二,以出奇的清醒和果断,不但在众目睽睽下申斥了自己的亲表弟,还唯独选中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季凉,甚至许了他凤君之位。事情过了三天,郁瑶就在仁寿宫挨了三天的训。眼前的太凤君端坐在榻上,手中一只青瓷茶盏,并不喝,只垂眸看着杯中茶沫,不紧不慢道:“你中意的人今日就入宫了,怎么,不去迎一迎?”从一早就立正听训的郁瑶咬了咬牙,面上恭谨道:“儿臣要在父君这里尽孝,不敢忘本。”太凤君是个很美的男人,三十有余,常年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望之还是风华正茂,极盛之年,但是郁瑶对他的戒心远胜于好感。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听玉若说,这副原身耽于酒色,太凤君的命令就是要她在殿选中好歹选出个结果,不至于后宫连一个正经的君侍都没有。她还以为,自己突然之间好好做人,还选定了一位凤君,能让太凤君大为喜悦,从此父慈女孝。后来才明白,她完全想错了。根据她的打探,她的这副原身是个不折不扣的傀儡小皇帝,自从十二岁登基以来,朝政大事一直由太凤君把持,她是由于与父亲抗争无望,才渐渐放弃了励精图治的打算,转而沉溺于酒色。大周朝的风俗是,女子成家才算真正立业,为了维持自己垂帘听政的合理性,太凤君借故一再拖延她的婚事,以至于郁瑶的后宫空无一人,身边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侍。而近年来,随着她的年纪渐长,朝中归政于帝的呼声日渐高涨,直到她年满二十,太凤君实在无法再阻拦,才决定将朝政大权归还于郁瑶,并看似积极地为她cao办选秀一事。但可想而知,她陡然之间主见如此之大,无疑是触了太凤君的逆鳞。可惜,已经办出来的事回不了头,郁瑶没法再做回唯唯诺诺的小皇帝,只能把自己的人设定为“一个羽翼渐丰,想脱离父君掌控,却仍然有所畏惧的年轻女皇”。所以此刻,她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一副做好准备听训的模样。太凤君瞥了她一眼,笑得有些发凉,“本宫没有让他当成凤君,你心里不会怨本宫吧?”“儿臣不敢,父君自有父君的道理。”太凤君“嗯”了一声,忽然问:“说说,你喜欢他哪一点?”郁瑶望着地毯缠枝千叶的纹样。假如她如实说,喜欢季凉与寻常男子不同,能上沙场作战,想必也能经大事,能成为与她相互扶持的结发夫郎,那恐怕会更招太凤君忌惮。于是她仿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儿臣喜欢他好看。”“好看?”太凤君挑了挑眉,打量她一眼,轻哧一声,“他倒的确生得一张好面皮,也难怪你连他脖子上那样骇人的一道伤疤,都能看出花来了,爱屋及乌,这话果然不假。”郁瑶讪笑无言。太凤君复又道:“不过,他的母亲,当年的季安,她的所作所为你或许年纪小,印象不深了,本宫却不能忘。他本是没有资格参选的,只是他自己争气,挣了一官半职,也就罢了。但是,军营中皆是粗鄙女子,一个男儿家混迹其中,还能有什么名节在吗?”他看一眼弓腰侍立的郁瑶,目光如针,“他这样的人,别说皇家,任何稍有门楣的人家,都是不会让他作为正夫进门的。只因你坚持,本宫才网开一面,允他入宫,但要做我大周朝的凤君,绝无可能。”封建观念害人不浅啊,郁瑶心里叹道。但面上只能赔笑,“还是父君考虑周到,儿臣此举欠妥了。”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其实儿臣也只是见他好看,一时多生了几分喜欢,既然人已入宫,无论是什么品阶,其实都一样。”她如今还没摸清太凤君的深浅,对大周朝的一切也全无了解,不得不营造出一副年轻冒进,急于竖立帝王的威信,却城府不深,翻不出父亲的手掌心的模样。果然,太凤君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神情缓和下来,斥了一句:“就那点出息,整日里只看皮相。往后把你那些妖妖调调的小侍都藏紧些,让御史台少嚼几下舌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