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新生
书迷正在阅读:云为什么在哭泣、书名叫什么、书中自有美娇郎、骊敌、娇蛮相府小姐的密会日记、释放欲望、她是我此生守护(救赎H)(炮友转正)、Phycho(娱乐圈)、退场(np 强制)、外冷内绿茶的omega把我狠狠拿捏了(ABO)
迷离熙春,啜饮的流水甜沁,拂肩的柳枝细柔,有软藤缠身,以极温柔的力道将他拖入一片静渊,随即吐丝化茧裹敷冰凉躯体,送来漫山遍野的融融暖流。嗅闻间,兰熏桂馥的浓郁、豆花雪乳的恬淡绞作一团,被细细水流打湿,腴润他的枝节满身,风轻日暖过后又是霞蔚云蒸,点点落红、余霞成绮,眷红偎翠之际唤起满腔惜春愁情,远处轰隆雷光声响带来的隐痛终于停息,忡忡怅然,潜意识里,好像这春日随之也结束了。 江暮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我……” 柳枝?软藤? 轻软浓密的发丝如河水支流漫散在他周身,那乌瀑黑而长,明显不属于他,是近白正埋在自己怀里熟睡。 他……她……他们! 江暮全身蒸腾起阵阵热气,忆起昨晚种种,心头白浪掀天。 他怎么,怎么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举,近白方才遭难,身体还未好全,自己却…… 她要生气难过了,她要怨恨我了,她要……她要丢弃我了。 江暮的脸上淌下一条无声的河流,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姣好薄唇微微颤抖着,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泪水却不听话地涌出眼眶、滑落下来,无边无际的滞涩与痛苦漫上心口。 然而就算如此,环住她的双手也并未收回,他无意识争取这可能的最后温存。 他的哭泣静默无声,是强忍咽气发出的声音才将近白唤醒。 女人挣扎着从沉沉的睡意中挣脱,她原本贴着呼吸的江暮颈侧皮肤处暖暖湿润,现在也随着她的离开渐渐湿冷变凉,寒透他整颗心。江暮沉浸在悲伤里,未能察觉怀中人已经醒来。 秋水佳人即便头发乱成鸡窝也是美的,撇去了遮挡视线的乱发露出整张脸,近白的唇有些红肿,现在还有着麻麻的痒意,肿着的朱唇一派海棠春色,欲要一亲芳泽,又恐唐突西子。她人还有些囫囵,哪知迎面的泪美人正抱着她哭,整个将人刺激清醒了。 泪水把瞳仁洗得清澈透明,他鼻尖微红,明明满心满眼的绝望与无措,可就是瞧出几分他的可爱,恨不得掐一掐那漂亮脸蛋逗一逗。 江暮仍旧拥着近白,不至于让她疼痛,只是也不让近白离开。 脸红心热的记忆突突作跳,可江暮默默流泪的样子实在没法让她再想些别的,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伸手想要擦他的眼泪,却被人躲过了。 江暮憋了很久, 在见到人醒来时,他害怕地闭上眼睛,恐惧等待审判,高高大大一个人,此刻竟蜷缩在她腿边,泪从长睫下沁出来,流得愈发狠了。 “江暮,睁眼看我。” 江暮死死垂着头,如一只乞怜的小狗。 “江暮,你做了却不敢面对现实吗?” 男人用沙哑的嗓音,发出轻轻的气声。 “没有,是我做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见他肯开口,近白心情好了许多。 他语气带上了些许鼻音。“我们……我们会离婚吗?” 男人悄声哽咽,不敢让她看见,可怜兮兮地伏在一旁,小心地看着她,近白原有的那点脾气也被这眼神按下去了。 alpha、omega会有的发情期、易感期她如何没想过呢?近白永远认真对待感情,当初她提出要结婚,早已做出了抉择。 她真正气得,是自己似乎又一次心软,动了情。 “不会。” 江暮抬头,一张泪脸抛去清雅反而艳丽,惊讶清楚镌刻在他眸中,欣喜深深锁在他心底。 “你假性发情了,不全然是你的错。” 她也有些放纵了。 这次,她擦去他的那些泪水,江暮没有躲,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近白。 江母顽强地熬过了两个季节,选择将自己的生命停在了春天。 江暮与近白全程陪着她,他们甚至吃上了自己亲手煮的年夜饭,在病房里过了一个温馨的年,江母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强制性的捏上敞口的饺子皮,吃下了她人生的最后一顿饺子。 他们给她养了满室的绿植鲜花,以及一盆野草莓,可惜夏季还没到,江母吃不上了。 要说的话已说尽了,要流的泪也流干了,江暮煞白一张俊面,看着她疲倦的眼皮缓缓阖上,枯瘦的指尖慢慢垂落,死神终于敲响了它的丧钟,在他久悬不下的心头落了锤。 死亡,是这个科室最常见的事了。 这里迎来送往,送的是往生,江母逝于早晨,江暮望着她的遗容直到下午,才不舍地叫来了殡仪馆。 “确定要火葬?” 这个时候,火葬已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江母不追求什么落叶归根,她就想落得一抔灰,尘归尘土归土,从此便散了。 我之后不再想着你们,你们也不要多念着我,珍惜眼前人才是。 她要跳入皖江,追逐流水,离尘世远去,再也不会疲惫悲伤。 江暮能接受却难接受,近白给足他时间慢慢消解,因为马上,他们又要离开这个城市。 傅陈新悲伤地又吃起了送别饭。 “怎么就要走啊?” “F市消费水平太高了。” 是的,哪怕结算后有报销,可他们俩个人一个全心全力照顾俩个病人,一个身体不便,没有工作,存款一天天消耗,并不是长久之计。 F市纬度低,气候宜人,从一开始近白就只将这里当做养病医疗的过渡。 “那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我不能说。” 她和江暮的一切行踪信息如今都得隐着。 “唉,节哀,师兄我就不送了。” 人没送,但还是给她塞了个大红包。 “有空记得找我。” 近白没拒绝,拒绝了傅陈新可就真得哭出来了。 她回到家,江暮正等着她。 他已经处理好了母亲的后事,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几个月前的绮丽之夜也只是时不时回想起的幻景,俩人状似都已忘记了,平静地商谈今后的去向。 “C市?为什么选那里?” 那里天寒地冻,物价房价确实低,但也没有别的好处了。 近白笑了笑,托腮问他。“你大学学的什么?” “飞行器设计。” “所以,那里有全帝国最好的工程以及军工大学,江暮,你想继续深造吗?” 没有别的好处,但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近白既已认定了他,他的潜力无限,她当然要激发出他的全部并好好培养。 她不存在什么赌徒心态,既注了资,她就有信心拿回十倍之利。 窗外,春日早已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