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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通传声,段权灏松开双手行至帷帐前,示意先行兵入内:“禀将军!赤果峰山体塌陷产生冲击波,矿中数名工人被埋,还请您亲自前去勘察!”矿洞山体塌陷本是常态,通常保护措施得当不至引起工人掩埋伤亡。段权灏暗道不妙,正待回首与宇文音遥告别,她却已然与他一道离开营帐:“马车太慢,我骑马载你。”先行兵听见大公主之语先是怔愣,回神后则面带紧张地看向段权灏。毕竟全军都知道,段将军生平最恨除抚北营前任大将军外,便只跛足一事。谁知他竟颔首露出极为乖巧笑意,缓缓应答:“好。”方才入营从军不到半年的先行兵这会儿总算想起老前辈们的另一句叮嘱:“当然,任何避讳都有例外。”段将军唯一的例外,便是大公主。……“嗤。”看着眼前这条不知何时被挖成型,直通赫轮城方向的密道,段权灏翻起白眼冷笑一声。赐周这女人,当真恨不能拿毕生心计来算计他们渊梯人。宇文音遥有些尴尬地看向段权灏:“都怪我不好,不该替顾衍求情。”那时她觉得晏迟之举十足过分,怎么也不能叫失忆癔症者去往北方冰原极寒之地,活生生送死。所以才与段权灏商议,令顾衍与诸多苦刑犯同往筑特城采铁。“无妨。”段权灏恢复平素漠然神色:“偷些铁器算不得大事,由此引起塌陷也并未造成伤亡,将现场收拾完备返营即可。”副将领命移步,走开些许距离才返回问道:“将军,那我们可需上报朝内。”“陛下与摄政王日理万机,不必为区区小事劳其心力。”旁人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宇文音遥身为世上最了解段权灏之人,却不禁攥紧了身侧双手。“权灏。”两人步行返回营中路上,宇文音遥忽地拉住缰绳,停步与他道:“你可想过,不为渊梯效力,也不必非要偏向大周。”否则,万一大周落败,他亦会随之身败名裂。“眼见渊梯民众陷于囹圄,我做不到冷眼旁观。”若不为宇文迹效力,就此丧失兵权,他也无法再护宇文音遥周全:“左右难逃死劫,倒不如铤而走险。”日暮西山,余晖洒在两人身间,泛起柔光。宇文音遥垂首看去,影随风动,她仿佛一直靠在身边人肩侧。她几乎已经数不清到底与他共看过多少次朝暮晨昏,天际明暗变幻。渊梯草原广袤无边,以天为被地为席,草原儿女四处为家,本并不在意宿于何方。是他令她心生牵挂,自那以后天地再大,也唯有段权灏才是宇文音遥归处。“既如此,”发丝掩面,她略略侧首避开风力,与他相视而笑:“我与权灏,必会共进退。”他闻言瞬间滞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扭头,连带着双唇都在颤抖。微风拂过眼眶,倏地泛起血色,终溢出两字:“不可。”大周落败,他难免一死,更会被渊梯人永世唾骂。反之,他自会亲自前往天犁城接她团聚。而她无论如何都是渊梯名正言顺的大公主,何须伴他去趟这浑水。然宇文音遥根本无法理解:“你去前线拼杀,要我做缩头乌龟躲得老远避难,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妻。“正因如此,这世间男子看护妻子,本就天经地义。“夫妻一体,不曾听过?”段权灏摇头否认:“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常态。”“闭嘴,”宇文音遥不客气地打断他,气得即刻翻身上马:“各自飞,那你便自己走回去罢,懒得理你!”第57章她是他自十五岁时便郑重放在……她未带一丝犹豫扬鞭而去,仅留下段权灏于茫茫草原中哭笑不得。待他回营时,宇文音遥人正在帐中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沿着桌案推给他一张和离书:“喏,顺你心意,签字吧。”被她冷不丁先将一军,段权灏竟半晌未曾反应,许久才执笔决意落名,却被她猛地夺回,揉成一团砸在他身上:“段权灏!我最讨厌你了!”话毕夺门而出,有意放缓脚步,听见身后传来动静,立刻回首笑道:“知错了?”谁知身后竟并非段权灏,而是副将塔科里:“将军派属下护送公主返回天犁城,还请公主离营。”宇文音遥登时收起面上笑意,不情不愿地跺了下脚:“用不着你送,走开。”帐内静坐之人闻声不免垂肩叹息,终究还是捺住身形任她离去。因跛足缘故,他自幼不能习武,偏草原男儿尚武好战,身体残缺者不通骑射,定会遭受无数嘲笑白眼。记忆中每逢骑射课程,他永远都独自一人躲在武场后山,寻块巨石仰卧其上,清梦一场。即便如此,同行其他贵族子弟们依旧会在课间找到他藏身处,肆意侮辱。直到宇文音遥十岁那年,在他们又一次冲他投掷石块时,她却一甩马鞭挡在他身前:“看不见他左足受伤吗?普开提,就你这身板,连剑都拔不开,有什么好神气的。还有长孙民夜,本公主今日若拿斧头砸烂你那肥猪似的双脚,你恐怕疼得连床都下不了,装什么大爷!”将他们各个全都骂得狗血淋头轰下山,她才转身与他笑道:“我记得你,你是鸿胪译段大人的侄子。”段权灏搭在脸上的兵书顺势滑落,背手挡住炽烈阳光,与她相视:“多谢。”接着又将兵书重新放回原处,不再搭理她。谁知自那之后,宇文音遥每日都会翘掉骑射课来后山找他。起先还会扯些名正言顺的理由,以学业为主,偶尔才会提出无理要求。“段权灏,阿娘非叫我每日跟着你们一道学习大周典籍史论,可我连字都认不全。”巨石旁绿树成荫,她摊开书本坐在树下,愁眉苦脸:“你在课上对大周文史倒背如流,教教我嘛。”到后来直接将满箱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花花草草递给他,要他帮着一起装香囊:“你每天读书费眼,合该多看看花草植物休息休息。”虽觉可笑,但也拗不过她满眼渴求,他竟当真翻身而起,开始认真挑拣那些花草。随着年岁渐长,她的麻烦也越来越多。手帕交的姐妹婚嫁生子,做出的布老虎活生生长得像只熊,只能委屈地将碎布针线递给他解决烂摊子。秋围时被人抢先拿走狐狸皮哭了两日,最后还是他从库孙商人处买了几张好虎皮才消停。太后与摄政王替她选夫婿时更闹得天翻地覆,将所有画像扔入公主府内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