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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入室的微风起伏荡漾,渲染了一地斑驳月光,烛台焰影幢幢。你先前走的时候窗户没关牢,兰顿冬日寒夜,闯进来的空气温度冷的吓人。壁炉内柴火烧焦的火星随小股热气往上飘了一段距离,摇摇晃晃坠下,落入灰中。你匆匆忙忙冲过去将窗户重新扣好,放下帘子,从镂空的花纹后漏了点点凉辉。身后“嗒”一声响,门被向内反锁。你迅速回头,双手反撑窗沿,后背紧贴窗帘,和文森特之间隔了一张床,一台写字桌,一只瓷花瓶,一方矮几,一行书柜。仍觉得不够。“你怎么知道的,文森特。”文森特解下繁美外披,捏住领子收好,烛光下外披上的点缀流水般大张一瞬,恍惚若繁星闪烁,收归平淡。他随手几叠,将外披搭在高至他腰间的书柜处。长袍高束,黑发如缎,统统规矩地拢在后方,随主人徐舒的动作垂摆。“看看这个。”文森特解开紧扎的袍袖袖口,从中抽出一包小锦囊向你扔过来。你伸手,脚一踮稳稳接住,解开袋口绳子,发现里面只有一块发霉的碎糕点。你不禁抬头疑惑地看向文森特:“这和父皇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拐到了你的身前,你紧贴帘幕,退无可退,最后实在没有空隙,只好向后一撑坐上窗沿。文森特的手比你要大得多,他准确覆盖在你双手手背上,俯身逼近。“小公主到了该听故事的时间了。”文森特唇齿间微露呢喃,仿佛情人私语,“曾经有一位教皇和一位国王打仗,国王战败,于是将他最不宠爱的儿子送交教皇,以为事情就此瞒住。但是,那位倒霉的小王子,手下有个不听话的仆人,他背叛了主人将秘密全部告知,教皇与他的养子将事情询问完毕,无聊的生活需要某些不可言说的刺激,教皇索性避开自己的养子,让骑士长将人捉回,隐姓埋名,玩起了所谓的卧底游戏,甚至因此染上天花,好在如愿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在以后的时间里,那个仆人便成了教皇的替身,替他主持政事,布置礼仪,巡视军队……顶替死亡。”“等到耽于获取敌国赝品国王信任感的教皇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迟了。他决定为自己的事业做最后一件事——揭穿了赝品的身份,引起敌国政坛动荡,然后一路遮掩逃窜回国。”“路上,他听说了一系列关于当下时局的传言,兰顿教皇换任,西林新王继任……兰顿西境真正迎来了它的女主人。”“这个大家眼中的‘死人’,回到兰顿之后,决定前往西境,去找他的女儿。”“但是不巧,洛里昂城中此路不通,他得出城。”“教皇不敢随意与人同行,在一个人路过洛里昂城外的森林时啊,被成群的野兽扑倒,撕了个粉碎。”“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五官尚且还算完整的头颅、残破的四肢,一地凌乱的血迹与脚印,还有一袋发霉的糕点——全是他女儿爱吃的东西。”“故事结束了,伊薇尔。”文森特歪头看你,抬手摩挲过你的侧脸,“呀,怎么突然哭了。”你握住他抚摸你脸颊的手,慢慢拉下,不自然地眨了眨眼,问道:“这些细节,你怎么调查出来的?”“萨洛扬见过爱德文·莱诺,你忘了?那年你十三岁,正好是我十六岁成人礼前后,他来皇城想要定下你和他之间的婚约。在他的城附近出了那么大的事,归他管辖。”文森特对答如流,仿佛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洛里昂城中,你们银行里的员工见过他最后一面,有人说他等着搭一程银行转移货币的商队去西境,可惜没有,说一定不会记错,因为对那个老头印象深刻,他背着一大袋点心,要千里迢迢地带给他的女儿。守城门的书记员辨认出了尸体的脸,确定他和士兵询问过前往西境的办法。”“至于前面的故事……一部分亲身参与,一部分来自布兰奇,还有那场与西林王宫恰好同时发生的诡异天花病症、爱德文生前时不时的奇怪表现,所有的一切完全足够理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伊薇尔。”“是啊,怎么会不够呢?可是你说给我听这些文森特,难道不怕我借此报复你吗?”你努力平稳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嘲笑道,“萨洛扬可知道那里躺着的是谁,陛下的把柄拿捏住一个也难得。”“你别忘了萨洛扬的姓氏——他是哈德家的人,我早就将事情压了下去。你想要查?尸体都烧了,死无对证。”“……呵,是啊,您哪有不精明的时候呢。”你僵硬地冷笑,整个人都感到不自然,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你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没想到他还如此爱我?我一直以为他心中除了兰顿就剩下你呢。”文森特听言,扯了扯嘴角,穿过你的膝下抱起你一把往床上扔。你陷进柔软的床铺,顶上压下的一片黑暗遮蔽了月光。“你以为他把我当作什么?我仅仅是他最为骄傲的作品,而已。”文森特双手撑在你肩膀两侧,一字一顿道。“那我就是他最为失败的工具。”“不。”文森特目光在你双目处流连,狭长碧眼半阖,晕红妖艳,“不,伊薇尔,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父皇。”“噢?听起来你似乎还更了解一些?”“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你嫁给豪门的儿子,在他走之后有所依靠;作为一位教皇,他希望你嫁给对兰顿有助益的豪门,在他生时兰顿有所凭依。”文森特低下头,附在你耳边细语,看起来就像在舔弄你的耳垂,“而我,继承他的事业,守护这个国家。”“宠爱给予你,期望加于我,你可以从小无忧无虑,我则必须日日勤勉周旋。他将我们的路都安排好了,可你不愿按他的计划走。”“伊薇尔,爱德文扮演的角色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普通人,我,你,其他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会被摆在他心中第一顺位上。”“可他最后,到底还是爱你。”“呵。”你不置可否地感叹一声,偏过头拒绝文森特的触碰,“不过是没有比较。”文森特叹了口气:“后来,我也不愿你走那条路,所以为你安排了第二条路,不过,你同样直接放弃。”“我们说到底不过是世人瞧不起的私生子,还能把这块大陆搅得乱成一团,真讽刺。”“那是因为我们体内流淌的是名门之血,所谓婚姻只能美化我们的存在,不能改变我们的本质——不管沦落到何种地步都压不住骨子里的野心。”他侧躺在你的身旁,一手支撑头部,指尖来回,在你的脖颈处幽缓舞蹈,掠过,把玩,不亦乐乎,“所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