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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陛下心的,是我父亲。”林风眠道:“萧国公前后事两主,懂的人都知道,一乃自全,二为施展拳脚,身为后辈原不该臧否。早年我读过他的诗书文章,虽句句言景致,但援引曹阮,暗赏幽芳,也能看出为故国神伤。但近些年再没过那样的厥旨渊放,可见归趣不说全无,也在安逸中丢了大半。到你作为儿子的,竟直接将父亲类鹰犬,不知老国公梦回当年,再读起来自己的诗文,会不会呕血数升。”萧子津自命不凡,是兄弟几个里最得父亲赏识的,被林风眠一番奚落,无名邪火直往天灵盖窜,长鞭一扬就朝她坐下骏马抽去。马儿吃痛,嘶叫一声冲出树林。林风眠擅御马,可归根结底是女孩的力气,已使出全力勒缰绳,仍只有听之任之的份,心中一急,薄汗微微。萧子津策马紧随,转瞬追至身后,笑得好不猖狂:“你求我,我便帮你。”“休想,”“不识好歹,”面上戾色一闪,斜身朝她逼去,白马凌乱失措,渐奔渐勇。他的声音在后头:“识相点,这马的狂劲儿你还没领教!”但见白马趋近悬崖却无停止的意思,不觉脸色骤变,暗叫声糟糕:“林风眠,你别乱动!等等我!”谁道她身子一蜷,利落地从背滚落,跌进身旁花丛,这招,还是在关外与狄人学的。萧子津赶到,见她无并无大碍,稍作放松之后,那股子怒气又点燃了,林风眠气极:“萧子津,你是不是有病?”他朝前迈一步,神智被她颈间晶汗吸引,游移直面上,人比花娇。萧子津喉头滚动,心中有个声音在问,若当初娶得是她,是否会琴瑟和鸣?一时苦涩懊恼,禁不住伸出手想要一抚她的轮廓,却被冽冽冷箭袭退,萧子津闪身,右手虎口仍旧被伤。两人的马儿结伴逃开。李勖就在不远处,正做收弓的动作。他挺拔如松,冷峻非常,开口道:“风眠,到我这边来。”林风眠微一点头,穿过花海,慢慢走到李勖面前,猛地,一只手束紧了自己的腰,将她带离地面,直接上了马背。李勖勒转马头前,眼锋冷冷扫向萧子津,后者正气恼地从地上爬起,拍打尘土后与之对视,似收到无声威胁。这种眼神,萧子津没从李勖身上见到过。“真就不管他了?他的马儿跑了,想走出这场子怕是要走到天亮。”经方才那一箭,林风眠心头怒气全消了,冷静下来想到说过的话,也觉得是冲动之举,此刻仰起头细声问。还是不要得罪萧氏,为大哥添麻烦的好。谁知道李勖想到了什么,这句好像恰恰触到他的逆鳞,在她细腰上掐了一把,她惊得一声嘤咛。“还有心思管别人?”他道,“抱紧我。”第26章哑谜天光就这样耗尽了,修夜漫漫。她的身影在前,随着马儿沉稳的步伐上下晃动,时而疏离,时而亲近。李勖伸手抚上她的肩,手指在那瘦弱却仍旧秀丽的轮廓上逡巡,林风眠的身子明显僵住,他摸着她的筋骨,柔声:“还好没有伤到,怎么就那么冲动?”她稍稍放松。似是留恋肩头淡香的余温,又磨砂了阵,他终是将手收回。他到底是个男人,心悦的女孩在眼前,也会心猿意马,不受控制。但若令她心忧、顾虑、揭开不愿触及的前尘往事,那么他的心悦便什么都不是。“到了。”两人相协下马,远处的人群sao动片刻,便举火把奔了过来。“殿下怎么这么晚?天都黑了,急死我们了。”司马葳道。林云栖也是慌里慌张的:“姐,你没事吧!”李勖将林风眠交到云栖手中,波澜不惊道:“出了点小岔子,现在没事了。”虽这么说,黄有德仍察觉到触及李勖目光时的冰冷,心悬起,大步跑到马政身旁,问:“我们进去以后谁又来了?”“是萧小公子。”黄有德咯噔一下:“怎么不拦着?”“我拦了呀黄大人,但是拦不住啊。”李勖目光朝他身上一搭,只道:“我已解决,余下的你们也不必管。”黄有德会意,又冲林子纵深处看了看,领着众人往京城奔去。回皇城的一路,车慢,马也慢。林风眠推开窗,李勖就行在自己车驾的斜前方,月光皎然,撒在他的冠,他的襟。她困劲儿上来了,倚在车壁闭上双眼,醒来,已是林府门前。周遭黑漆漆,只听得到云栖的说话声:“太子把咱们送回来的,见你倦的很,没让我们叫醒你。”“进去时小声点,天晚了,别打扰到旁人。”她道。下车,小王管家开了门:“小姐少爷可算回来了,老夫人饭后等了会子,撑不住就先睡下,你们吃了吗?小厨房留着饭。”云栖站着未动:“姐,我忽然想吃城南边的米酒了,你先回。”他眨眨眼,不待林风眠反对,转身冲入夜色。“这孩子,长大了莫不是要做个酒鬼?”林风眠莞尔:“咱先进去吧。”三更天了,月明星稀。也只有在这个时辰的京师,是沉默的。忽然,高高的院墙上冒出来个脑袋,四下张望,见周遭无人,大胆起来,飞檐走壁一阵,稳稳落到院内。“站住。”云栖一震,回过头来:“二姐?你…你没睡啊。”林风眠双臂交叉,倚在门框上凝他,下巴一昂:“米酒呢?我也想喝。”“喝完了才回来,姐你不早说,下回吧。”“是吗?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云栖在身后藏了一通,瞒不过,脑袋一耸,xiele气,道:“姐,你就别管了,我错了。”“你又去厩苑?”还将厩苑的旌旗拿了回来。林风眠眉间蹙起,严肃地说:“云栖,你在做什么?你可知把旌旗拿回来,里面的人会迷路。”“我不管,”云栖倔强,“谁让萧子津欺负你的,我就是让他走不出来,”言罢叹了叹,“总之不会让他把小命交代,我去时已经有人在找他了。”林风眠道:“萧国公很看重萧子津,当然不会让他出事,但是你啊,”后面的话,却没说下去。曾经家人都以为云栖冲动,事事管着、束着,然而最后哪个人都不及他活得自在,不被仕途所累,仗剑天涯,云栖做到了。到头来,她不过是个糊涂人,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快意恩仇呢?云栖不知jiejie为何一瞬间沉默了,只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语气便软下来,小心解释:“不是国公府的人在找,我瞧着是禁军丁字营的,想来他们在附近cao练,到厩苑也更快些。”她早知萧国公与禁军有牵连,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