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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阿健的阿姐……萧辰意当时拿着这幅画看了那履历,一瞬就有些不可置信的瘫坐到了椅上。她脑子里不自主便回忆起了与王大娘从相遇到侯府再见的相处情形以及那日黄昏后,在角门外那位痴儿阿健硬要叫她阿姐,而王大娘与那位老汉都有些神情奇怪的样子,萧辰意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那时并不是因圆了那痴儿的祈盼而高兴的喜极而泣……而是因她这“失了忆”已完全不认得了他们,但却终于又重新再找着了的女儿在开心又难过……?萧辰意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她的胸腔内一瞬某个地方似乎又刺痛了起来,但同样,也与那日在角门前的情形一样,这痛感似乎,很快也就消失了。明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也就是赵侍新第一封信中对她约定的时间……让她去见他的时间。——四月十六日巳中,醉诗轩天字一号房。除了落款的名字,这便是那张纸笺上唯一的一句话。看见纸上这句话的第一眼,萧辰意便完全明白赵侍新是什么意思了,他要她去见他,而且是在两人这十年后第一次再相见的地方,想必这人见她的目的,便是想以他现下手里握着的筹码来逼她萧辰意就范吧。一如当年她逼迫他那般。但脑子里晃过王大娘以及那日在角门前见过的另外两人的脸,萧辰意渐渐只想着,赵侍新实在……是太高看她萧辰意了。她不会去“赴约”的,绝不会去为了……旁人,而做出牺牲自己被这男人摆布的事。她一定不会去的。王大娘就算是现下她这身体的母亲,但……她也不再是她的女儿了,对她来说,王大娘也只是个异界里萍水相逢的人而已,她不会为了他们而去见赵侍新的。更不会为了他们……如赵侍新当年被她捏在手中“玩弄”那般任由现在的赵侍新处置。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了侯老夫人的寿诞之日。府内上下一片热闹,在前院内,已到场了许多来侯府贺寿的各种人物,女眷孩童们也不少见。侯府中的丫鬟仆从们个个都有序的忙碌着,萧辰意也在这被指挥的大军之中。只是现下她的神情却似乎有些麻木,瞧着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萧辰意在前厅里干完方才管事吩咐的活计,正准备离开去后院时,却突听外头一阵嘈杂,紧接着很快又是一阵安静,萧辰意刚迈步走到了厅外的廊下,便见外头人人目光似乎都朝向了院门前不远处一行人站着的地方,都有些好奇又拘谨的样子。萧辰意也跟着探看而去,透过人群,只见在陵淄侯邱其真的对面似乎站了位身着暗紫衣袍,手执拂尘的冷皮太监,正与他在笑谈着什么,而在那位太监身旁则摆放着一个几乎三尺来长两尺来宽的销金木箱子。微眯了眼,萧辰意想,这应该,便是宫里派来给侯老夫人送寿礼的人了。宫里……那这人……萧辰意再仔细打量那位老公公,似乎并不是很眼熟。便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但这时,那位老公公的视线却正巧透过人群,落在了萧辰意的面上。想到之前下面人的禀报,一瞬,这位老公公只眉睫轻跳,视线又多停留了几秒在这突然打眼瞧见的女人身上。老公公眉头微拧,但在这位陵淄侯的面前,很快又舒展了开来,只又寒暄了几句,便领着一众随行太监与侍卫离开。邱其真转回了头来,视线似乎也在萧辰意的面上停留了几秒才又与迎上来的其他人笑颜交谈。再过不久便要开席了,萧辰意本以为自己应该就可松缓一会子功夫了,没想又被一个管事的叫去给西侧的待客厅内送一样装点饰物。萧辰意把东西送去之后,这才算是终于得了点空闲,便准备从待客厅外的小院里穿回自己的院子里,没料在穿过屋外的长廊转角处时,萧辰意的眼角余光注意了一番廊外宽敞的小院,脚步渐渐却就放缓了些,因为在她斜对面的院角处,火红的榴花树下,似乎,站了个一身白的人影。人影微侧身的背对她站着,萧辰意的视线透过廊下间隔一米多距离的细檐柱看向人影,她只微眯了眯眼。只见人影身形挺拔笔直,黑发以冠而束,背手微仰着头,似乎是在欣赏着头顶那火红鲜丽的榴花。萧辰意越往前走,角度转换,便越能看清楚那男人的身影,没想很快看着看着——她却不得不停下了步子。因为那人渐渐竟转过了身来,完全的侧身看向了她,然后在萧辰意认出人被迫停下了脚步之后,那人也终是完全的转过了身来面向了她,背负的一只手垂下,嘴角微带浅笑,眼眸却似淬着寒冰般的淡淡唤了她一声:“——萧姑娘。”萧辰意注视着人,只双手在侧的捏紧了拳,回想起昨夜梦中的某些画面以及最近心口不时骤起的疼痛,她只在心内闭了闭眼。但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两人就这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对视。风渐起,吹动人的衣角鬓发,但谁也没往前一步。-----------------宫城深处,皇帝处理日常事务的皇极殿内,藻井盘龙,金砖墁地。年轻的圣上批阅完了奏章,抬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才手撑着一侧额角,看着前方殿门,惯常的微有些出神。罗公公刚从陵淄侯府中回宫不久,此时正守在龙案前,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微有点踌躇。皇帝陛下微回神,半晌撑着额角总算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瞧你那样。”罗公公眯眼笑了笑,这才道:“圣上英明,奴婢只是……”罗公公似乎还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的道:“陛下,今日陵淄侯中,一片祥融,若陛下现下觉着宫中烦闷,奴婢觉着皇上不防,去侯爷府中转转,转换转换心情……”皇帝陛下只揉了揉额角,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朕当真要去了,大家不是会更加拘谨,那这还有什么趣味可言?莫不是去瞧着大家难受,罗公公便以为朕就会高兴了……?”罗公公只微惶恐的立即跪下请罪道:“陛下恕罪,奴婢惶恐,奴婢只是……只是……”皇帝起身,打断了他请罪的话,只又打了个哈欠道:“罗公公,你这几日朕瞧着好像有些反常啊,可是最近跟人斗蛐蛐输上太多了?我看你也别跟着朕了,朕不如还是去找团年陪着睡上一会儿才是正经。”年轻圣上说着就一边打着哈欠往殿门外走去,罗公公听旨的未再跟去,只是想着圣上这一觉估摸着又得睡到很晚才能醒了。罗公公便只又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