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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睡得这么熟??昨天多嘴说了这么多话,害得他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心眼儿比针尖小的暴君,大感不平,牧临川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了手,覆上了少女纤长白皙的脖颈。只要他稍微一使力牧临川脸上微热,兴奋地在脑子里开始勾勒出画面来。她如果醒了,他就抄起枕头捂在她脸上,用不了多久,陆拂拂不被掐死也会被闷死。被这兴奋又火辣辣的视线直视着,拂拂若有所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睁眼,就对上了少年炽热的眸子,拂拂愣了一下,浑身发毛,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早、早啊。”牧临川目光在她身上游移,骤然阴沉了脸,像是什么好事被打断了一样。“这么能睡,你是猪吗?”越想越觉得不爽,牧临川凉凉地刺了一句。一大早上被吵醒,又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拂拂心里窝火,没忍住轻轻回嘴道:“你才是猪呢。”她还没怪他大半夜突然发疯跑到她屋里,又是逼她杀人,又是逼她熬粥的。“哼。”少年闭上眼,扭过了身子,大马金刀地岔开腿坐在床前,不搭理她了。又隔了半晌,牧临川不耐地催促道:“快收拾收拾准备起床。”陆拂拂一愣:“做什么?”牧临川乜了她一眼,冷笑道:“不是想出宫去吗?今日是上元,孤今天心情好,带你出宫。”元宵节?今日是元宵节?拂拂又是一怔,飞快地穿好衣服,敏捷地跑了出去。昨夜又下了一场雪,枍栺宫中玉树林立,不远处几个宫人正在扫雪,又有几个宫人正踩着□□,忙着往檐下挂灯笼。宫中早在好几日前就开始布置了,只是陆拂拂心思不在这儿,根本没意识到。如今被牧临川一提,拂拂又惊又喜。少年才是已不慌不忙地穿好衣衫,走了过来,抬手朝拂拂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陆拂拂慌忙扒拉下来,竟然是一件斗篷。“披上。”牧临川冷淡地说,“今日孤带你出宫。”早上那点儿怒气在此刻早已烟消云散,拂拂心花怒放,忍不住弯着眼笑起来:“多谢你!”有这么高兴吗?牧临川皱起了眉,猩红的眼里倒露出几许迷惘来。照理来说,上元佳节,天子要登楼与民同乐。但牧临川一向视规矩为无物,等入了夜,少年帝后借着夜色,悄悄地偷溜出了王宫。御街前,歌舞百戏,吞吐刀火,滕骧彩幢,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或作神鬼装扮,金蟒缠身,或身着白衣,合掌作天竺观音模样,衣袂翻飞,热闹非常。宝马香车,香轮辘辘,五陵年少,高门士女,言笑晏晏。上京佛寺林立,彼时佛寺竞陈灯烛,百姓烧香供佛,作乐燃灯,通宵达旦。望之,整个上京都如九天银河倾倒,星火错落,欢笑声声闻十余里。牧临川今日照常穿着他那件黑色“灯笼裤”,上身裲裆,金线勾勒出莲花纹,脚蹬朱漆木屐。唇红齿白,眉眼含笑,凤眸左顾右盼间,意气风发。俊俏中又可见几分亲切之意,看起来就像是谁家的少年郎,正与新婚的小妻子逛灯会。除了这双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血红色双眼,有些难以遮掩。不过灯会上灯火繁盛,烛火为瞳仁蒙上了一圈暖色的光晕,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陆拂拂今天为了行动方便,也穿了裤子,但是在牧临川的逼迫之下,带了不少琳琅的环佩玉饰。走起路来,当当作响。上身白绫袄,下身大红色长裤,双螺髻点缀着一团一团皎白色的兔毛,乌黑的长发伴随着脚步,偶尔露出长长的红发带。少年对打扮她,抱以了莫大的好奇与热情,跃跃欲试地往她鬓发间一支一支地簪步摇。这样走在大街上,简直是在跟别人说,快来抢我啊。拂拂忍不住小声嘟囔,露出了点儿小市民力求财不外露的心态。“抢了就抢了。”牧临川浑不在意道,“你不是叫孤做个好人吗?便当做慈善了。”拂拂气笑了:“陛下,这能一样吗?”“嘘。”冰冷的手指冷不防地摁在了她唇瓣上。拂拂一怔,少年歪着脑袋,勾唇轻笑,冰冷的指腹又一下没一下,轻轻重重地按压着少女的唇瓣,旖旎又暧昧:“今日出宫,便不能叫陛下了。”牧临川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间,呼吸交融。少年纤长的眼睫好像扇在了她脸上,他露出个讥诮的笑,循循善诱般地说:“要叫……夫婿。”少年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的唇rou,“要不便叫良人?夫主?”“你说是不是?阿奴?卿卿?”出了宫称呼都得改,牧临川勉为其难地学着寻常人家,叫她阿奴,卿卿。“来,”牧临川猩红的瞳仁转动,眸子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同凝血的红宝石,他翘起唇角道,“叫一个让孤听听。”拂拂涨红了脸,汗毛都炸了起来,张了张嘴,徒劳地憋出个“夫”字,就再也憋不出来了。“夫什么?”“夫……”牧临川毫不客气地嘲笑她:“阿奴嘴是被堵住了?”“连这都不敢说,陆阿奴你没救了。”陆拂拂微恼,飞快地低声道:“卿卿!!”在大雍朝“卿”算是个较为放肆,且没大没小的称呼。少年睁大了眼,圆睁的大眼里飞快掠过了一抹错愕:“你叫我什么?”喊都喊出口了,看着牧临川有些滑稽的呆愣模样,拂拂忍不住笑道:“卿卿。”牧临川黑脸:“你叫谁卿卿呢?”陆拂拂:“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少年面无表情地转身拉着她往回走:“走,回宫,孤不带你去了。”“孤给你脸了还。”“诶别!”拂拂急了,慌忙又把牧临川给拽了回来。牧临川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拂拂心里忍不住打起了小鼓,有些懊悔自己刚刚的急于求成了。现在叫“卿”这个称呼是不是……太过冒犯和迫切了?毕竟她还没忘记牧临川还有个白月光顾清辉呢。少年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道:“算了。”“算了。”把脑袋往她头上一磕。少年郎还未发育完全,但这尖尖的下颌磕在脑门上,酸得拂拂眼泪都快飚出来了。牧临川毫不客气地大笑出来:“孤不吓你了。”拂拂有些懵,又有些僵硬,混乱地想。刚刚牧临川难道都是在吓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