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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朝的声明里,第一段说明自己离开顾家的原因;第二段说明自己现在的发展与顾家没有任何联系,全靠她自己;第三段说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她会找律师和顾家打官司打到底,哪怕花费再多的律师费,但她不会给顾家一分钱。“那我发了。”连朝按下发送键,把手机丢在一边。其实连朝在给江璨看的时候,是想让他注意下第三段,她发出这段之后,想都能想到会有一部分网友骂她。例如:“你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那么狠,你爸妈过得那么惨,你给点儿赡养费怎么了?”“你真是不孝!宁可把钱给律师,都不愿意给你家人,你家人好歹也养育了你十几年。”等等。但江璨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连朝回想起这一路在处理家人的问题上,江璨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支持她的所有做法,让她充满安全感。所以江璨今晚回去处理家人的矛盾,连朝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她会在这里等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处理得怎么样,她都会让他知道,她一直在。江璨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额发,眼神却是放空的。连朝躺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条,看不到眼睛。她脑袋朝前挪了挪,挪动的姿势让江璨回神。“不恨吗?”江璨忽然问她。连朝知道他在问什么,她回答:“不恨,”停了两秒又说:“以前恨过的。”她看着他眼睛,“以前还没离开苏乡市的时候,心里其实很纠结,恨他们重男轻女,可又觉得他们是我父母,虽然次数非常少,但他们也偶尔有对我好的时候。”江璨全程都很安静地在听。“可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对我的好,不过是当时的我特别苦,所以逼自己给自己幻想出的一颗糖罢了。比如把顾高飞买来的小了又退不了的衣服丢给我,我会觉得那也是新衣服,也算他们给我买的新衣服,于是觉得他们也不是不爱我。”“我那时候成绩很好,老师经常夸我,说让我加油读书,考出去读大学,就能找一份好工作,你知道吗,我那时特傻,我当时连我找到工作后第一份工资怎么花都安排好了,给他们买衣服,买好吃的,那样他们就会喜欢我,会看重我。”“直到知道他们准备‘卖我’的时候,我心里的纠结就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爱和期待,全部变成了恨,我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然后我就逃出来了,可逃出来,在火车上,听到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恨也消失了。”“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去恨他们,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我的任何感情,我只想去新的地方,爱新的人。”连朝在说到曾经对顾家的期待与爱恨时,脸上的表情,是心疼过去的顾连朝。可说到连恨也消失、去新的地方爱新的人时,她脸上的表情是释然,然后翘起唇角看向因她的话而略微有些失神的人,“然后你就出现了。”你是我逃离从前,勇敢迈入新生活时,生命赐予我的恩赐。连朝手指碰到脸,触到因失神而将手指停在她脸上的人的手掌,缓缓扣住,仿佛这样,就能给他注入力量。江璨回神,握着她的那只手抬起,轻转,在她手背印下一吻。“你很强大。”江璨不知道如果是他处于如她一样的家庭之下,他能不能做到和他一样。“如果是你,你也可以。”连朝像是与他有心灵感应,她晃晃手,“只是不同的家庭需要不同的相处模式,这世上家庭关系几千几万种,不幸的家庭的不幸方式全部都不一样。”所以你为难的地方,我懂。江璨闭眼两秒,又缓缓睁开。心头因江璨那通电话而一直浮在空中理不清的乱麻,终于慢慢落回原处。他开始抽丝剥茧。因为她在,他什么都不怕。江璨一边在心中布今晚回老宅的局,一边佩服连朝,“你是怎么做到,无论什么事都这么淡定的?”“上高中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具体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意就是:我们的人生,其实是被定好的剧本,我们以为由自己自由意志所做出的选择,其实是剧本早已定下的。我们做出的选择是被我们的原生家庭、被我们曾经经历的事而构成的三观来选择的,并不由我们自己。那个时候读高中,班里所有人都听得晕头晕脑,我也是。我当时只是想,不行呀,如果我只按我人生的剧本主线来走,那我不是会一辈子陷在顾家里,像陷入淤泥一样,越挣扎就陷得越深吗?我就问班主任,我说,这意思是我们就得认命吗?因为反正我们所做的选择都是被定好的,人生的剧本也是被定好的,那我们努力还有什么意义。”连朝回忆起高中班主任,烫着满头小卷,戴着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镜、因为长时间在班里拍桌大吼,嗓音已然沙哑的中年女性,是连朝青春期建立三观途中的引领者。班主任在晚自习和他们谈到这种说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平和。“班主任说不是的,很多人觉得既然是定好的命,那就不用再挣扎了,听天由命就好,可有人会不认命,会硬生生挣脱主线去开启副线,换一种人生。我想,我就要做那个不认命的人,换我该有的人生。所以在我不认命的途中,我只需要去争取我想要的生活,拼命往前看,身后的人,该丢的,就得丢。”顾家就是她可以毫不犹豫丢弃的东西。而江璨,连朝笑笑,“你是我不认命副线中的命中注定。”江璨在听到连朝说:“身后的人,该丢的,就得丢”的时候,说心头没有敏感的颤动,是假的。一直以来,他佩服连朝的洒脱淡然,也害怕她的洒脱淡然。他怕她是她可以洒脱丢弃的一部分。直到从她口中听到“你是我不认命副线中的命中注定。”江璨眼眶霎时就有些热意。他垂眸将那股热意压下,原本接到江堰电话后的在心头埋下的对关斯宛怀疑因子,几乎立刻增添了确定的力量。她说他是她不认命副线中的命中注定。既然是命中注定,那就不可能被轻易抛弃。“江璨,”连朝轻轻叫垂眸思索的人,“你怎么没有反应的呀?”“什么?”她这话一说,江璨还真没有反应过来。连朝抿唇,不回答了。她辛辛苦苦说了那么一堆,用一句对他那么棒的情话结尾,这人居然一点都不感动,一点反应都没有。江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