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年前的时候,一向身强体壮嘻嘻哈哈的江九天却病倒了。她这一病直接惊动了圣君,宫里的年宴一切从简,还免了江九天例行的请安。小年夜这天,圣君直接微服来到将军府,府内跪了一地,她却只来得及说一声”不必多礼“就急匆匆钻进了江九天的房间。 江予泉正在母亲床前服侍,忽见圣君驾临,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勒令”坐一边去“。历代皇室女子都是与正君诞下女子后才能纳侧君。而现在的圣君正是先帝嫡长女,名唤萧衍烟,是名正言顺登上大统的。她与江九天儿时就是一起掏鸟窝挖泥土的玩伴,她们彼此信任,一个打江山一个守江山,感情非一般地深厚。 这下江九天病倒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萧衍烟握住江九天的手埋怨:”我早就叫你从战场退下来休息几年,你难不成以为我会害你?我瞧你躺着都不怎么能动弹,你说实话,是不是上次和匈奴人玉门关一战落下的病根?“ 江予泉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安分地动了动屁股,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不知道母亲在那场战役中还受了伤? 此时的江九天全然不见初回京城时的潇洒,她苍白的唇微微弯了弯:”你怎么...咳咳...言而无信啊!不是说好了保密的吗?“ ”保密?你是想保密还是保命!“萧衍烟没好气地瞪着好友,她这次真的不会放任这人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了,他们大齐还没有没落到需要病将上战场的程度! 袁仲谋恰在此时进门来,他脸上不复往日的好颜色,妻主的病倒让他没有任何心思打扮自己了。他端着亲眼盯着下人熬好的药,蹲在床前喂给江九天。江九天伸手要自己喝,反被他拍了下手:”你老实躺着!“看着正君红肿的眼眶,她也说不出那等逞强的话伤人心了。只得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我很快就能好的。“ 没人搭话,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沉默。 为了防止胡人偷袭,边塞不能一日无人统领。原定过完了正月初三江九天就要回边塞的,这下却是力不从心了。朝堂上众人议论纷纷,纷纷推举自己觉得看好的将领。但在萧衍烟看来,这些人要么太年迈要么太草包,无一能及江九天的英勇机敏。 ”臣以为,诸位同僚推举的人选都不适合边塞。“一位大臣此时站出来,”适合边塞的一则必须是此前在那里常驻过的,否则难以适应那边的气候;二则最好是江将军的亲眷,这样士兵们才不会心生怨怼不愿臣服。“ 这话指向性实在明确,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江予泉才是那个去往边塞的最佳人选,她出生在边塞,在边塞长到十三岁才因一场大病不得不回京城修养。现在十九岁的江予泉正是最有朝气最有劲儿的年纪,实在是去往边塞的不二人选。 只是老子才病倒,他们就推选小的去边塞,这怎么看都有些不道德,是以众人都不敢提这句话。 萧衍烟听到这话暴怒:”不行!江家就予泉一根独苗!难道你们想靠吸江家世代的血过活吗!“ 众人七嘴八舌足足讨论了一上午都没有确定人选。退朝后,萧衍烟头疼地坐在御书房想法子。边塞一日无将就多一分危险,江九天的两位副将一位虽英勇无比,但却太过激进;另一位虽温和,但太过温和导致优柔寡断,这二人决计不能成为主将。 正伤脑筋,就听太监传报:”将军府嫡女江予泉求见——“ 江予泉得令一进去就掀袍跪下,抱拳道:”圣君,我虽不上朝庭,却也知道现在边塞主位空缺。谁都知道我去是最好的选择。江山为重,还望圣君莫再犹豫,求您准许臣去吧!“ 她咚咚地磕头,好似萧衍烟不答应她就一直磕下去。 ”停下!“萧衍烟喝住她,扶额皱眉,”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和你母亲交代?“ ”圣君不必担忧,若真出什么事也是臣学艺不精。“见圣君眉头更皱,她连忙补充:”况且臣武艺谋略如何,圣君应该最是清楚了。“ 萧衍烟暗笑,清楚啊,她怎么会不清楚。江予泉十三岁回京后就被养在宫中,足足养了五年!这孩子带着一众公主皇子逃课作弊,偏偏大家都袒护她,简直没人让夫子更头疼了。可惜后来她和端王家那小子闹了不小的龃龉,她这才放了她出宫去。她希望江予泉是翱翔九天的凤,而不是囿于情爱中的雀。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这些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需要庇护的小鸟了。 ”朕准了。“ 正月里下了一场大雪。鹅毛落在泥泞的递上,又被接踵而来的马蹄踏碎。江予泉带着十一轻装简行赴往边塞,追赶已先行几日的军队。二人日夜兼程,夜间冷得受不了了才敲响驿站的门休憩,终于在抵达玉门关时赶上了队伍的尾巴。 这就是薛容第一次见到江予泉的场景。一身红色劲装的女子从黑亮的马上翻身而下,即便脸与手都冻得生了冻疮也拦不住她那溢出天际的明媚笑容。她跟着于副将钻进了军帐,二人探讨军情的模样全然看不出这是个许多年不到疆塞的黄毛丫头。 ”于姨,您是说昨天在粮仓附近发现了匈奴样式的鞋印?可是雪下得这么大,那脚印不会被遮盖住吗?“ 于怀是跟着江九天的老将了,江予泉出生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等着,二人虽多年未见,但感情却不见淡薄。 ”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问题,当天恰好没下雪,地上的雪都是前天未化的!“ ”这样啊......“江予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冬天匈奴人没有食物来源,常常劫掠周边村落。去年圣君把备受sao扰的百姓都挪走安置在地广人稀的北方了,匈奴人抢无可抢,这才把主意打到我们这儿来的吧。“ ”要我说啊,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直接埋伏人手,等他们一行动就出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罗雯边掀帘进来边说。她向来急性子,得知自家粮仓被敌人探过后就迫不及待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予泉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也好!来军中多磨练磨练心性,别在京城安逸惯了搞些七的八的。“ 江予泉知道罗姨是在埋怨她在京城跟着贺云凡屁股后面跑的事,一时之间竟罕见地有些难为情:”没有没有,以后不会了!“ 但罗雯的法子太耗人耗时耗力,三人碰在一起商量对策,江予泉脑中一点,说:”我们干脆将计就计!就让他们偷好了!“ ”啊?“罗雯满脸不赞同。 ”你别急,听予泉说完。“ ”我们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来多少人,但他们既然踩过点,说明很大概率是奔着我们粮仓来的。他们绝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所以到时候必定是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现在天气严寒,让人守着人也耐不住寒,不如我们把粮仓里的粮给换成别的东西,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挫挫锐气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