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礼物
皇帝沉默,站起身,无视自言自语的魏井寰,径直出了内阁。 魏井寰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冲他 “呸!” 了一声。 路上路过御花园,柿帝也是面色凝重无心赏景。 宦官总管刘公公见柿帝心情不佳,试探性地问道:“您是想去月妃处,还是……” 自那古月公主入后宫之后,一向雨露均沾的柿帝是夜夜宠幸,似是只有她才能让皇帝一展愁容。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皇后迎面走来:“陛下。” “皇后。” 邬恍月不是没有听到刘公公在说些什么,望向丈夫的眼神有些落寞:“今夜……陛下又召月妃侍寝么?” 柿帝没有回答,只是避开问题反问:“皇后今日不是说回家省亲,明日才回吗?” “是啊。”邬恍月淡淡地笑了,笑的样子很是疲惫,“只是臣妾方才在家中看到一物,觉得皇上一定喜欢,于是想赶回来送给您。” 皇帝一脸蹙眉很是不解:“礼物?皇后不必太过挂怀。明日回宫再送也是来的及。” “是。”皇后屈膝行礼,“不过臣妾既然带回来了,陛下不如随臣妾一观。” 见皇帝犹豫,皇后又补充道:“此时离黄昏还有一两个时辰,想必月meimei的晚膳还未备好呢。陛下看完礼物再赶去陪她也不迟。” 皇帝无奈地与刘公公对视了一眼,松了话头:“好吧。皇后带路吧。” 以为礼物会在凤鸾殿,未曾想皇后竟把他们带到了东宫。 柿国未有太子,所以东宫空置,一切摆设还是原来的模样。 皇帝似是对此地颇为抵触,语气中有些不满:“皇后带朕来此地作甚?” 皇后笑着将殿门推开一条缝隙:“礼物就在此了,陛下请进。” “吱呀。” 黑暗中,一点微不足道的声响都能让夏福紧张不已。 “喂,谁在那?” 他醒了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尝试挣脱浑身的束缚,可是无论是身上的绳索还是眼睛上的黑布都绑的格外的紧。 用了好半天的时间才将塞到喉咙的布吐出来。 塞得这么狠,下巴都要脱臼了。 就在他正在尝试蹭掉眼睛上的黑布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夏福心想应该是路过的小太监或者小宫女,于是像是得救般冲他喊道:“快来帮帮我!” 来人没有出声,可能是猛然看见被五花大绑的人吓到了。 夏福放轻声音道:“别怕,我只是,只是被其他公公们欺负所以才这样,好心人,快帮我解开把。” 半晌,出现了一顿一顿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殿中分外清晰。 那人正向他走来。 脚步声在他所在的榻前停下。 夏福欣喜,以为终于得救了,于是努力从榻上拱起,抬高上半身。 “快!” 那块黑布终于被摘下,夏福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画面先是模糊的。 然后逐渐清晰。 他仰着脖子,瞪大了眼睛。 那张熟悉的脸与他相距不过一尺,和他做着相同的表情。 韩阳舒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拿着黑布的手还在颤抖。 “殿……下” 此时夏福心中似是有一万只神兽尖叫地驶过浩瀚的大草原。 靠之!靠之! 苍天啊—— 如果您怜悯我,就应该让我死在十六年前的那天晚上,而不是重生在一个县令的佃户家里! 如果我没有重生在一个县令的佃户家里,我就不会为了保全家人利用亓官柏设计县令! 如果没有利用亓官柏,他就不会中了计被迫到这上京城来! 如果没有到上京城进国子监,他就不会为了谋生利用地利人和开“小饭桌”做饭! 如果不是为了小饭桌的生意亲自下厨,他就不会被请到丞相府给皇后做菜! 如果今日他没去丞相府,他就不会在出门的时候被迷晕然后莫名其妙地进了东宫,然后发现自己被皇后送给了韩阳舒!!! 为什么?! 皇后为什么把自己送给皇帝?不会以为皇帝杀了太子而讨厌这个长相的人所以送他给韩阳舒杀着玩的吧? 夫人!您可是对姬夏积怨已深啊! 即使现在夏福心中波澜壮阔的,但也不妨碍他能迅速冷静下来。 戏,还是要演的。 很快,夏福的表情由震惊转向惊慌:“我在军队归朝时见过!” 于是连忙从榻上跪下磕了个响头:“陛,陛下!” 看着他胆怯的行为举止与姬夏张狂的样子全然不像,韩阳舒的神色缓和下来,扶着他的肩膀起来,笑着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039;&039;” 夏福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缩成一团:“我,我今日去丞相府做厨,出门之后就没记忆了,再醒来便是这里。” 韩阳舒直起身,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但压抑着没有发火,而是柔声跟他说:“先在这里等朕。” 然后快步走出大殿。 “皇后呢?” 等在东宫门口的刘公公被他的气场吓到,连忙躬身回禀道:“娘娘已经回凤鸾殿了。” “走。” 柿帝冲进凤鸾殿时,皇后正在将刚从御花园折的花插进瓶子里。 懒懒地看了来人一眼:“陛下怎的来了?” 柿帝抬手屏退左右。待到室内是有他们夫妻二人,才开口道:“皇后什么意思?” “怎么?”皇后微微勾起嘴角,“臣妾的礼物陛下不喜欢么?” 柿帝没有回答。 邬恍月抬头,撞上丈夫冰冷的视线。 “月妃是女身,您都如此痴迷,那殿中人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她笑了。 “和那位一样。” 这句话像是针狠狠地刺进了柿帝的心里。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攥紧,面目上却收敛了怒气,恢复了温柔的微笑:“阿月误会了。” 阿月。 是他们刚成亲时韩阳舒对她的昵称。 她本名邬恍,与弟弟之名合成恍惚,是当时父亲与旁人打赌,二人谁都不服气谁,于是那子女的名字做的赌注。 当然父亲输了。 因为名字,经常遭人耻笑,她很是自卑。 是韩阳舒的出现温暖了她。 “月”,是她婚前向心爱之人求来的字,加到名字里。 邬恍月,恍即不负父亲,月又载着夫妻的爱意。 所以当太子夏召韩阳舒入东宫,流言四起是时,邬恍月恨极了那个身在高位强迫她丈夫的人。 她心疼爱人,不忍其受辱,每每欲冲进东宫跟太子拼命,都是韩阳舒拉住她,跟她说,自己势弱,为了她,她娘家,和未来的孩子,身为丈夫男人,这样的屈辱只能忍下去。 所以当偶然听见灭姬氏的计划时,邬恍月并没有惊慌,反而心中隐隐地有一丝快意,甚至极力劝说清廉耿直的父亲协助韩阳舒行事。 终于,太子夏登基那晚。 听见丈夫一箭射穿了那姬夏的头,邬恍月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终于尘埃落定! 可事实呢? 这不过是她噩梦的开始。 其实韩阳舒隐藏的很好,登基之后除了疲惫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只是侍寝之事安排甚少,每月不过一两个人,导致后宫还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孩子。 那日,皇后就是想去养心殿找他谈论此事,由于皇帝还在前朝议事,在她的一再要求下,被值守的公公安排在了鲜有人至的偏殿等候。 偏殿与主殿是相通的,邬恍月坐在那里就能看见皇帝的床榻。 一阵风拂过,吹起床前的纱帘。 隐约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形,好像还穿着衣物。 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私自上龙榻?! 邬恍月身为妻子和皇后瞬间愤怒不已,不顾刚才公公的叮嘱,“腾”地站起冲到床前,一下子掀起被褥。 她愣住了。 这哪里是个活人,竟是个上了色的木雕,轮廓圆润,真人大小,身着白色轻纱,伸直的脖颈像是引颈的天鹅,看得出雕刻之人在脸上极为用心,甚至雕刻出他纵|情张口时小舌伸出的样子。 邬恍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这是……” 那个太子! 只见他抱着双膝仰躺,被精心雕琢后的玉茎直直地挺立着,后xue处有一个洞口,上面还附着干枯了的白色痕迹…)。 可想而知这个木雕被用来做过什么。 由现象下意识产生的想象让邬恍月差点吐了出来。 她退后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养心殿。 那夜她做了噩梦,梦中都是他们以前的样子,韩阳舒从东宫归家,邬恍月扑进丈夫的怀中诉说委屈替他打抱不平。 韩阳舒依旧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语气阴森地说道:“阿月,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电闪雷鸣,她被吓醒了。 心中扎进了第一根刺时,越想拔除,往往会催生更多,有新的,也有以前看不见的。 邬恍月突然明白了许多事,但那姬夏已经死了。 直到古月公主的出现,压抑了许久的皇后终于爆发。 “误会?”邬恍月挑眉,“月妃……” “朕并为动她,古月公主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臣妾知道!”邬恍月讥讽地勾起嘴角,“您确不曾宠幸她,只是让人家跪坐在那里,您盯着看了一夜又一夜。” “您在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