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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早就说好,他手上涉黑涉黄的两个案子她都要跟着一起做,而这就是那个涉黑的。当事人名叫周谦,是一家互联网金融服务公司的CEO。大约半年之前,公司旗下的现金贷产品涉嫌暴力催收,各部门负责人被抓了个遍。周谦本人在逃,先是作为涉黑涉恶人员被全国公开通缉,后来警方确认人已在境外,又成功上榜了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通缉令。虽说现时今日古惑仔已是夕阳产业,很难想象还有人敢搞黑社会,但这几年涉黑的案子偏偏就是多起来了。而在众多“黑老大”之中,周谦之所以特别,只是因为他有个比他更出名的爸爸。周谦的父亲周忠建,年纪与朱丰然、唐律师他们相仿,每次名字写出来,后面总是挂着一连串的头衔,董事长,企业家协会会长,还有福布斯富豪榜上历年的排名。周谦是家中独子,已经三十几岁,出事之前也算是富豪二代里的佼佼者,计算机专业本科毕业,又去澳大利亚读了个金融硕士,学成归国,没有接父亲的班,一直在创业。案发之后,周忠建应该就开始为儿子物色律师了,直到现在才轮到唐宁。其实也不奇怪,在候选的那些律师当中,唐宁可能是最年轻的,能够面见周董也是因为有朱丰然的引荐。朱丰然跟周忠建是同乡加朋友,至呈为周董的公司提供法律服务也已经有二十几年了。虽然有这层关系加持,但这“面试”的过程却十分诡异。按说要交流案情,家属总得提供一些信息,周董那边却什么都没给。唐宁他们多少要做些准备,去H市朝觐之前,两人已在网上查了个遍,但所得十分有限。只知道周谦回国创业几年,一路做过P2P、现金贷、区块链,也就是说这几年爆雷跑路的热点都让他给踩上了。案发当时,他名下有好几家公司,办公地点都设在同一栋写字楼里,H市CBD中心的地标建筑,三百多名员工占了整整两个楼面。而且,警方收网那天是工作日,楼上楼下上班的职员都出来看热闹。警车在大厦门前排了一整条街,一次性拘了快两百个人,用十几部中巴车浩浩荡荡拉回去讯问。就连周董的公司做为关联方,也有高管被带去配合调查。按照这个阵势,再加上周谦的背景,妥妥地是要上热搜的。但从当时到现在,网上除了警方发布的通缉令,以及几篇内容雷同、语焉不详的文章,再找不到更多信息了。正规媒体且不去说,各种公众号、up主怎么可能错过这种大新闻?唯一合理的猜测就是周董在这上面花了不少钱,删文删评。遍寻不着,只得作罢。于是,余白和唐宁就这么去了H市,大考之前根本没背过书似的。车都已经开上了高速,朱丰然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关照一二,说:“周忠建这个人脾气不大好,也没读过多少书,骂下面的员工是家常便饭。你别嫌他说话难听,真要给他骂几句就骂几句,千万别还嘴。”照拂晚辈的口气,唐宁忍着没笑,嗯嗯啊啊全都答应下来。手机连着车载蓝牙,余白也都听见了。朱丰然这描述,跟她查到的资料互相印证。周忠建是农村出身,种过地,卖过货,当过采购员,南到广州北至牡丹江,四季订货会上的风云人物,从一家店开始,到后来的商业集团,然后又开始做投资。虽说没读过多少书,但真是做一样成一样,每一样都踩准了节奏,跟他那个在几年里把雷点踩了个遍的儿子截然不同。等那边电话挂断,余白跟唐宁玩笑,问:“朱律师是不是担心你又临阵掉链子啊?”唐宁当然知道她这是拿那个央批部督的案子说事,当即挂下脸来,说:“余白这人太不地道了,你那时候一走了之,现在还要笑我,考虑过我什么感受么?”两人太熟了,余白一听就知道他要干吗,心说撒娇比惨就这么有意思么?让我也试试。她于是反问:“你呢?你考虑过我什么感受么?”“你什么感受?”唐宁那边正中下怀。“你说呢?”余白看他一眼。“哭了没有?”他循循善诱。“嗯。”她点头,想起当时还真有点感怀,转头看着窗外。他又问:“哭成什么样儿了?”“哭还能哭成什么样?”她装作不屑。他便更具体了一点:“就是稍微流了两滴眼泪,还是哭了一整夜啊?”“一整夜倒是没有……”她继续铺垫。“哦。”他失望。她这才抖包袱:“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肿了,手机人脸解锁都不认识我。”这人果然笑了,可笑了一半又突然停下,说:“哎不对,你那时候用的手机不是人脸解锁的!”余白想了想,还真不是!那这又是什么时候事呢?“是不是我们上次分手啊?”唐宁已经给她分析出来了,一脸的兴高采烈。有那么值得高兴么?余白想打他,而且还觉得自己的记忆真有那么一点错乱。前后差好几年的事情怎么就记岔了呢?紧接着,她就想起了那句名言——一孕傻三年。好一会儿她都在回忆前一天查好的法条和案例资料,以证明自己不是真的傻了。唐宁偏还要打断她,说:“朱律师的话听过就算了,等会儿不用跟周董客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知道了吗?”余白不知道他又搞什么名堂,照理说这也是个大案,家属又不差钱,如果受聘为辩护律师,有名有利。但这个不差钱的家属显然也很挑剔,面试面了半年,不知刷掉了多少业界大牛,这才轮到唐宁。态度再不端正一点,巴结一点,怎么可能拿得下来?“你是不是觉得周谦不可能再回来了?”她瞎猜。涉案的现金贷APP上线仅仅半年,平台流水就将近二十亿,获利超过两亿,而且在催收过程中还造成一人死亡。周谦作为主犯,面临至少六个罪名的起诉,十年以上到无期的刑期。几个月之前,警方发布那则通缉令,下面的评论都差不多:人都逃到境外了,怎么可能再回来?或引渡,或劝返,跨境追逃的确不容易。但人跑了,遗留下的问题也很多,律师照样有钱可赚,怎么看都是个应该争取的好机会。而且还是朱丰然介绍的,要是时隔几年再掉一次链子,就算人家是你世叔,看在唐律师的面子上,估计也不会有下次了。唐宁却只是笑,说:“你听我的就是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凭借对此人多年的了解,余白知道他就喜欢出其不意,点点头表示:你随便作,我拭目以待。车下了高速,进入H市地界,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