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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出去。鹿饮溪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站在门口出神。在想什么?难道,思考要不要杀光乌台?申姜莫明心里发寒。如果这是唯一办法,他真的会这么做吗?应该……是不会的吧。他经历过济物山的浩劫,失去了太多,那又怎么能在这么多年后,在济物后身上,亲手再制造一场同样的灾难?远处又再传来幼童的哭声。大人们都静默地跪在殿外,站在这里看过去,远远的好像黑色的波澜,顺地势起伏。大人们可以控制情绪,来维持体面与乌台的尊严,可小孩子不懂这么多。他们被这气氛所惊骇,哭得抽抽噎噎,喘不上气。大人们不得不低声安抚。不知道是谁,在唱哄小孩入睡的童谣。申姜听不真切,只听到似乎有‘光灭太虚,云起有时’。这是济物山碑上的刻字。秋风萧瑟。合着歌谣。都十二月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下雪。“你在想什么?”她身前的人影突然问。鹿饮溪回头看她,示意她回答自己的问题。申姜干巴巴地说:“我在想,好多人啊。人头起伏,简直像一片海。”鹿饮溪的目光带着审视,似乎在判断她有没有撒谎。最后突然笑。“尊上笑什么。”“大家都在想,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你却在想,这里人真多。”说着转身仍背对他站着,似乎觉得有趣:“就算你撒谎,我也不会知道。你的声音像海风一样,很宁静。”申姜试探着问:“那,尊上不能听一听,孟峻山的心声,即使是里内太吵,把东西移开不就好了吗?”“离了恶灵幡,他会死。死人是没有心声的。”“那乌台子弟的心声呢?他们难道,都不知道孟峻山为什么这么做?”鹿饮溪轻轻招手。远处乌台的侍童急忙上前,躬身垂首站在他面前:“尊上有什么吩咐。”“你几时到孟峻山身边伺候?”“三日前的事。”申姜愕然。鹿饮溪却并不意外,缓声继续问:“在你之前,伺候的人呢?”“这……我不……”“都殉道了。”鹿饮溪轻声纠正他的说话:“你声音那么大,我站得很远就听见了。”侍童一脸慌张,不知如何是好。鹿饮溪没有再为难他,只挥手叫他退下去。回头看了一眼申姜。“懂了吗?”他再看向那些跪着的人:“你不是想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鹿饮溪遥遥看向领头跪着的女子,想了想说:“她有个阿姐很是干练,从小得长辈喜欢,她就差一些,自来十分羡慕。但阿姐三日前已经逝世了。本来孟峻山是最喜欢她阿姐的,什么事都让她阿姐去办。现在轮到了她,她却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阿姐死了。她虽然羡慕,可不恨阿姐。不想阿姐早逝。阿姐死后她仓促接任,等孟峻山死后,她将会是下任家主。”鹿饮溪看向下一个,似乎是想继续说,可最后停下来。只说道:“这三日,乌台死了很多人……是我的错。”申姜之前看到这些人穿孝色,还以为是为孟峻山穿的,但没想到………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件事到现在,已经死了很多人。”鹿饮溪轻声说:“如果乌台不死,还会死更多人。师尊的苦心、几千来的献祭也都白费了。你懂吗?”说着,并不等她答复,便慢悠悠地抬步向那些跪伏的乌台子弟走去。秋风吹动他的衣摆,高冠上的坠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前后摇摆。他每一步下去,明明没有声音。可申姜却觉得重如泰山,甚至一步比一步更沉重地压在她心上。她不敢看,恨不得连耳朵都闭上。可那些孩童的哭声,虚幻的脚步声,却好像变成了震天巨响。让人逃无可逃。她咬牙转头大步向内殿跑,穿过密密麻麻的颂幡,冲到塌前。“孟峻山!你告诉他吧!肯定有原因的,你告诉他!他会帮你。你不是说,你没有做坏事吗?我也觉得,你一定有理由,所以才绝不肯做。可是,你要想一想,也许不是只有你以为的这一个办法,也许说出来,会有别的方式解决。”外面那些都是他的族人,是他的亲人。而要下杀手的,是与他一同经历过济物之祸的师叔,与他一样心中有着同样伤痛的人。他失去了亲人、师尊、爱人、师兄弟。鹿饮溪也是同样的。孟峻山睁开眼睛,看着她。但却没有开口。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408:00:31~2020-10-1503:4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乐事薯片30瓶;小酒爱妈咪10瓶;吾爱月容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0章、崩塌孟峻山睁开眼睛,看着她。但却没有开口。而是看向窗户。那里放着一盆水莲。外面的天碧蓝,显得秋高气爽。“孟峻山……”申姜还想说什么。这时候,空气中有一种奇异的静默,就好像不过瞬间,一切生物都消失了。孩子的哭声也好,父母轻声的安慰也好。万籁俱寂。连风吹动殿中颂幡凛凛作响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亮。申姜扭头,便看到有一个光华流转的光团,从窗口浮过。这个东西,她早就见过了。是星芒。“师叔心软。舍不得人受苦。”孟峻山用他那无法形容的令人难受的声音说:“星芒看着惨烈,其实死得迅捷,来不及痛苦。”申姜大步跑到窗边。此时风起了,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目之所及,碧空下一片血rou模糊。无数的光团在漂浮在血海之上,一身鎏金色的修长人影,从血山中缓步走来,尊仿佛来自地狱的神佛。孟峻山躺在那里,表情复杂:“孟氏到此为终结。师祖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不孝之举。这件事,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师叔,只是我若是告诉他,他一定不会赞同。师叔……总是心软。总需得人推他一把。”似乎是想笑,嘴角微微搐动了一下。随后,竟然挣扎着缓慢坐了起来。那边鹿饮溪一步步,行至内殿,浸湿的袍角,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虚虚的血痕,靴面血珠抖落。“师叔……”孟峻山坐在那里,像一个复活骷髅,挣扎着说:“生死有时,皆为天命。我已经做完了身为家主要做的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