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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所言,眼下倒是甄姑娘的病……”“放心吧皎皎。”宣亲王笑得有些小得意,“楼先生说了,只要甄姑娘这心结解了,她的心疾便不是不可医治,你我啊……就等着吃珪儿那猴孩子的喜酒好了。”项珪这些天来心烦意乱得很,自从宣亲王同他说了让他娶甄宝珠为妻之事后他便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甄宝珠,想到她靠在床上乖乖巧巧喝药的模样,想到她看着看着书便潸然泪下的哀愁模样,想到她的心疾,甚至还想到她再不会睁开眼的模样。若是醒着时总不由想到便也罢,梦中他竟也能梦见她!便是他有意喝醉后不管是意识朦胧间还是睡着后,脑子里都仍有她的身影!项珪将自己生生整出了两个大黑眼圈来。向漠北到听风轩见到他时,他正坐在屋前门槛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在喝酒。项珪抬眸看他,颇为诧异道:“阿珩今日下值挺早?”“听小鱼说二哥已经许多日未有到花厅用膳,我来看看二哥。”向漠北近来公事繁忙,总是过了晚膳时辰才能下值,便未能与家人一道用晚膳,皆是他回来后向寻将饭菜端到听雪轩去的。因而他并不知晓项珪已经许多日没有同家人同桌用膳。项珪并不答话,只是往旁挪了挪身,尔后虚拍拍自己身旁空出来的门槛,对向漠北道:“坐?”向漠北闻言在他身旁坐下。项珪看他连身上常服都还未换,再看他早已脱了年少稚气如今只沉淀着成熟与稳重的脸,抬手扳过他的肩,笑道:“上一回这么同阿珩坐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了?”“我十二岁时的事情了。”向漠北并不需要多加回忆便有了答案,“怀曦还在的时候。”怀曦是他的恩人,亦是横亘在他心里一道永不会愈合的疮疤,即便十数年过去,即便他而今已不再如当初那般尖锐脆弱得令人害怕,但项珪以及宣亲王府众人仍不敢触碰他这一伤口,因此项珪并不接话,而是将手中的酒壶朝他面前一递,问道:“阿珩如今的身子,可能来上几口?”“偶尔小酌是可以的。”向漠北笑着接过项珪递来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小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惹来项珪一通哈哈大笑。“我这酒可是西北烈酒,比京城的酒要烈上数倍,阿珩你啊,还差得远呢。”项珪边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边笑道。向漠北只觉喉间辛辣不已,过了许久才缓过劲来,项珪则是在这期间又饮了几口。“二哥的事,我听小鱼说了。”终是缓过劲来的向漠北道。项珪哼了一声:“幸好你不是听爹说的。”“二哥意下如何?”向漠北问。“什么意下如何?”项珪想也不想便道,“当然是不娶不娶不娶!”“二哥是不喜甄小姐故而不愿意娶?”向漠北又问。“不然呢?”项珪烦躁,“难道我还能喜欢她不成!?”“如此便是最好了。”向漠北露出了宽慰的神色。项珪却是拧起了眉:“阿珩此话何意?”“无关情爱,二哥便不会受伤。”向漠北平静地与他解释,“即便二哥答应下来,也仅仅是帮甄姑娘圆她死前的一个心愿而已。”“好好说话!”项珪愈发不耐烦,“什么死不死的?楼先生不是说她有救,不会死的吗?”向漠北眸中有诧异:“二哥难道不知甄小姐如今患了心病?这心病导致她的心疾无法医治,如今连楼先生都束手无策。”项珪怔住,脑子里又开始浮现甄宝珠的模样。“什么时候的事?谁说的?”项珪颇为着急地问,“我如何不知?”“近两个月来的事情。”向漠北不错过项珪的任何一个神情变化,“自是楼先生说的,至于二哥为何不晓,想来是二哥从未有心于甄小姐的事情而已。”项珪将手中的酒壶捏得紧紧。“她如今……”项珪眉心紧蹙,“是活不长了?”“是。”“她患了何心病?”项珪又问。“二哥这是问错了人,我不知。”向漠北道。项珪丁点未有怀疑向漠北的答案。项珪陷入了沉默。向漠北拿过他手中的酒壶,浅浅饮了一口,沉声道:“二哥若是答应,此事也不会有外人知晓,婚事只在我们府上办,不过是让甄小姐欢喜而已。”项珪不语,只是伸出手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喝,酒水洒了他满襟他亦毫不在意。向漠北没有再说话,安静地陪着他再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甚也未有再说。直至向漠北离开,项珪都未有察觉自己方才不论是话语还是神情皆是为甄宝珠而忧,他只是发现甄宝珠的模样好似在他脑子里挥不去了!他这是见了鬼了!而向漠北才离开项珪的听风轩,从方才他入听风轩开始便一直等在外边的孟江南便忍不住朝他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迫不及待地问:“嘉安嘉安,怎么样了呀?二哥他答应了吗?”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这是一件与她相关的紧要事情似的。向漠北捏捏她比成婚那时候似乎更柔软的手,低声道:“二哥自是还未有亲口答应,不过离事成十之八九了。”观二哥的反应,显然甄小姐已经入了他的心,不过是他还未自察而已。虽然目前只是浅浅淡淡连二哥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来日方长,这般浅淡的感觉总会化为刻骨铭心的情意。孟江南眸中光亮更甚,她先是怔了一怔,尔后扑到向漠北怀里,兴奋道:“我就知道嘉安最厉害了!嘉安出手定能事成的!”向漠北不禁轻轻笑了起来,捏了捏怀里小妻的耳珠。真是,他这可是把二哥都给骗了。不过,这般倒也挺好。这向漠北啊,便是宣亲王妃祭出来降项珪的“终极武器”。项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从不会胡闹的三弟这回竟是同全家一道将他诓得死死的。至于说好的只有宣亲王府与勇义侯府知晓的不声张的喜事,自然……也是骗他的。当他抱着甄宝珠回了听风轩后,宣亲王府当即拥满了前来道贺的宾朋,府门外的爆竹声更是连绵不止。而甄宝珠只知自家爹娘为自己许了人家,许了个优秀的儿郎,至于是谁人家,谁个儿郎,她并不知晓,此前所有人也都对她绝口不提此时,待得项珪将她的红盖头掀开,她才在明亮的红烛中瞧清他的模样。她先是震惊,尔后是欢喜,最后是娇娇怯怯地唤了他一声:“夫君。”亦是自这一声“夫君”开始,她便真真成了项珪心中的朱砂,抹之不去,历久弥坚。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