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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你不会弃我于不顾……” BGM:《Play》——Alan Walker 我坐在咖啡厅,打开钱包,望着钱包内夹着的那张小照片,那时终究还是不忍心,逝者已逝,我对那人的感情变成了无限怀缅和眷恋。于是,我便将其他照片收进了夹层里,唯独这张照片,我拿出来放在了我的钱包内页。现在,我的钱包内页里不仅有我和陆沉的合照,还有了这张。 “干什么呢?” 我正对着照片出神,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小樱绑着麻花辫,穿着粉嫩的上衣和小围裙,显得她更讨喜了。“小樱!”我站起身来和她打招呼,“对不起,我没注意你来……” “没事!” 小樱笑道,“我是来提醒你,下班时间快要到了哦~要闭店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对不起小樱,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见小樱看见了我手上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我急忙把钱包合上,脚步匆匆地去唱台准备今天要唱的歌曲了。 小樱却思路顿了一顿,那张照片上的人,她有点眼熟。 夜风把我吹得头昏脑胀,我来到一个名为“蓝鲸”的酒吧,坐在吧台的椅子上。我的手中拿着半杯玛格丽特,酒吧里放着那首我很喜欢的,Alan Walker的《Play》。 清醒时我从不会听这首歌。清醒时我总会想到那个人,那个被我小心翼翼装进钱包的,青涩的少年。我清晰地记得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瞬间,我却难以相信。虽然那人对我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但怎么会这么快就去世了…… 那一天我永远都会记得。我站在他的墓碑前,呆愣着望着墓碑上那块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那人微笑着,大约,有生之年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平静的笑容。 陆沉走到我的身边,双眸中含着怜爱和不忍,更多的则是对逝者的追念, “人已经安详地去了……”他拍拍我的肩,“他希望我们能好好生活下去。” “嗯……” 我点了点头靠在陆沉的怀里,眼泪还是没忍住一串一串地落下来,于是我将脸埋进了陆沉的胸脯中,打湿了他黑色西装内的白衬衫。 【We used to hide under the covers Serenade each other with careless melodies Something buried deep inside us The major and the minor We like piano keys You played for me】 这首歌便是那人死后第五天,我在偶然思念他的时候听到的。而今天,我坐在蓝鲸的吧台边,为了不久前离开的,我人生中另一个重要的男人,也为了自己坎坷的生活而感叹悲伤。 陆沉也走了。我闭上双眼,用歌声麻痹内心的疼痛。 以后该怎么办呢。我以后也是孤身一人了吧。即使有人愿意爱我,愿意接纳我,他也愿意爱我和接纳我的过去,现在,我的一切吗?恐怕未必。 歌曲唱罢,我仰起头将手里那杯玛格丽特一饮而尽,随后将空酒杯高高举起。透过杯底,我看着头顶的聚光灯。酒吧里灯光是昏暗的,但只有唱台上我头顶的那一束光格外亮,照出我眼角清晰可见的水痕来。 午夜,酒吧里的人群散了一些。我摆弄着手里的手机。贴了漂亮的甲片的手指显然不能适应过长的指甲,在触屏上打字都很麻烦。刚给发完消息说等会就回去,我叹了口气,又从钱包里摸出那张双人小照片来。 说起我、他与陆沉的三角关系,其实也是很复杂的。照片上的人,是陆沉名义上的表弟,比陆沉小三岁。他母亲阿曼达,是陆沉母亲的亲meimei,也就是陆沉的小姨。陆沉母亲改嫁给了陆沉父亲之后,就把她接了回来,连带着儿子一起。 然而,没过多久,陆沉的母亲便不知所踪,连带着陆沉的父亲一起,就这么消失了。我见过陆沉的母亲几次,不知道她的姓名,但大家都叫她知更鸟。而知更鸟夫人的meimei阿曼达,就更加神秘了,据说她未婚先孕,才有了这个儿子,对于他的身世,陆家上下都讳莫如深,但依然接纳了阿曼达母子。 只不过,他沉默寡言,体格纤瘦,陆霆本身是打算放弃他的。而就在几年之后,他还没满十四岁,阿曼达便也突然失踪,从那以后他便更加沉默寡言了。 陆家和易遇的养母桂夫人,生意上有那么一些合作关系。我从小被桂夫人带大,所以呆在她家的那些时候,我很早就认识了陆沉和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话少是因为不会说我们国家的语言,他和阿曼达、知更鸟一样是美国人,只会说英语。 于是小时候“好为人师”的我便总是跑到陆家的花园里去教他我们国家的语言,纵使我们的交流隔着语言这层障壁,他学得依然很认真。而最后的结局通常是易遇和陆沉一只手拖着一个,强行把我们分开。我会哭闹,但还是被陆沉拖走,而那个男孩,会静静地,用那双大大的浅金色的瞳眸,看着我和易遇离开的背影,然后默不作声地跟着陆沉回到陆家。 后来我才得知了他的名字,齐司礼。 长到青春期,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在别人家,过久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更加坚韧些,也偏带有些书卷气在,但随着他的长大,五官越发精致,便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终于,在他收到第一百封画着爱心的粉色信封时,我满腹委屈地和他倾诉了心意。 齐司礼别扭地嗯了声,算是答应了,那也是我第一次吻他,他没有拒绝我。 后来,得知了这件事,陆霆大发雷霆,不许齐司礼见我。齐司礼被关在他的房间里,我几乎流光了眼泪。陆沉无奈地摇着头,易遇则握紧拳头,狠狠地沉默。于是,我们便像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用尽一切手段传递彼此的爱意。 我知道,齐司礼心里有我。纵使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但明白了这一点,我即使进了坟墓也会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他说过会好好待我。 可最后他还是说,“All first love will finally come to an end.”(所有初恋都会以失败告终) 我的手里紧紧攥着这张照片,想起当时和他闹翻,被他说了那样伤心的话,眼泪几欲再次夺眶而出,我连忙高高地仰起头,迫使眼泪不会因重力作用而落下来。没想到你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不愿意放过我……齐司礼。 这段儿时青涩的初恋,最终以我们大吵一架而画上了句号。我从未怀疑过齐司礼的真心,可,他的爱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炽热而浓烈的新鲜感,我想让他试着变得热情,热烈,让我体会到恋爱应有的轰轰烈烈的情感……而他不愿。 可再对他生气,他终究在我人生中画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五年前,齐司礼分化失败,在他20岁时,没能成功分化成Alpha,体内信息素开始紊乱,让他的精神发生了错乱,最终失去控制,精神失常,奔跑着从跨海大桥上跳进了海里,就这样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当然,这一切我没有亲眼所见,那时我早已和他闹翻了,根本没有闲心去管他,这也是造就了我至今都后悔莫及的事情缘由。 我还记得我得知这一噩耗时的反应。我震惊得如同被惊雷狠狠劈过,紧紧抓着陆沉的手臂,逼问着他,怎么会是这种结果,齐司礼不可能自杀,一定是有人故意害他的! 而那时二十二岁的陆沉已经初具成熟的处世能力,他冷静持重,正是陆家所需要的。面对我的崩溃质问,他只是将我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重复,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还有我。 于是,没过多久,我和陆沉订婚,外界不知晓我们三个的三角关系,但陆家内部的一些人得知之后可没少反对,只不过碍于陆霆,也不敢明面上说,虽然是陆霆一力促成我们的婚事,但毕竟无论如何也是兄夺弟妻,总归不太好听。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哪怕当时我和齐司礼闹得不欢而散,但逝者已逝,怀念过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如把一切都放下。 我正这么想着,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抬头,却看见对面的沙发卡座那里坐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严肃地望着我。那人虽然发型和从前不同,五官外貌却让我那么熟悉。 我猛然屏住了呼吸。 已经去世两年的人在酒吧里乍然还魂,饶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擦了擦眼睛,手里再次攥紧了那张照片,并把它和眼前的男人不断对比。虽然面前的男人五官和照片上有所出入,但时光荏苒,外貌些微变化也是有的,更何况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我不相信世界上还会有和齐司礼长得那么相像的男人,他拥有和齐司礼如出一辙的深金色瞳孔,一样的白发,一样俊朗的面容。可他的脸棱角分明,那分明看起来比齐司礼更加成熟,更加瘦削。 我不敢确定,毕竟我已经与齐司礼分别五年了,更何况是生离死别,这五年里他经历了什么,我都不敢想。 他或许颠沛流离,模样改变也是有的,可如果他真的是齐司礼的话,为什么他不肯回到陆家呢?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死了?他现在又住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呢? 一肚子的话,我没办法立刻抓住他的脖子问个清楚。我只是这样望着他,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出我曾经熟悉的那人的一些踪迹。失而复得的喜悦与不敢相认的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我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直到它突然开始震动,吓得我把手机掉到了地上,连同手里握着的照片。 来电显示是【易遇】。 我捡起手机,挂断了电话,打开手电筒蹲在地上无助地翻找着那张小小的照片。终于,在椅子下面我找到了它。 我几乎喜极而泣,并视若珍宝般地将它好好放回了钱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