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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树,可遮阴,那井边还放着一只半旧的木桶。素伊看着熟悉的小院,笑了。她提起步子走近了,那篱笆小院院门只是轻轻遮掩了一下,她伸出白皙却不细嫩的手打开简陋的院门,走了进去,直奔三间茅草屋的最左间。熟练地一推,果真开了,看着里面有些杂乱却熟悉的灶房,她潸然泪下。所有的情绪好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全部涌了上来,难过的,遗憾的,思念的,一个一个全都涌上来,化作泪水从眼角滑落脸额,再跌落至地上。祁恒,我回来了。她走了几步,走到进灶房里那个堆放了两件男子衣物的木盆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拿起那衣物,抱在怀里,大哭了起来。前世,她爱惨了手中这件衣服的主人。她曾趁着他路过自家门口时偷偷偷看他,她也曾无数次假装和他路过,更时不时地往外祖父家跑,只为偶尔遇见他,还不厌其烦地和外祖父打探他的消息,也曾偷偷地趁着他出门打猎来给他打扫院子,给他打扫家中 ̄可每每打扫了,她又怕他发现,故意整出和他离家前差不多的模样,可她又怕他没发现,故意留些痕迹。她还曾经,使出伪劣的计谋勾搭他 ̄好在,那时两人的感情还算好的,即使怎么都没有捅破那窗纸。那时她就等着自己及笄后,去和他道明心意的。可她死了,死在了那年及笄前秋日的某一天。从此以后,阴阳相隔。冥界孤魂女鬼,凡间鲜活男子,她和他再无机会相见,也再没有了以后。他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姑娘那么那么喜爱过他,更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姑娘多么想嫁给他。素伊哭得越发伤心,哭了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她身姿娇小,穿着一身粗布灰色罗裙,她吸了吸鼻子,瞧着楚楚可怜。等了一会,她慢慢平静了下来,把手中衣服放下,伸手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打量了灶房一圈。现在好了啊,她重活一世了,她还有机会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祁恒的家在这清水村村尾最后面,村尾本就偏僻,没几户人家,祁恒家这个位置,方圆几里更是没人。他家背朝山林,山林中间有一条小路通往隔壁村,小院左边有一排是竹林,左边是一些素伊从小便见过的古树,这里人烟稀少,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倒也安静,这块地也便宜,当年祁恒刚刚来清水村时会买这的。素伊帮他洗起衣物来,边洗衣物边想到从前的事情,回忆得多了,脸色好看了很多。清水村这个村庄四百来户人家,村中占地面积不算小。大多数村民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修建房子,好热闹些,人前人后也能搭把手,村庄中有一条路从村口能到村尾,村口往右边走上七公里左右,有一座大山入口,大山连绵不断往后,也不知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素伊只知道每年春节,清水村的未出嫁的女子、出嫁的妇人,三三两两会相约一起去上山采挖些野菜。等到秋日了,又会组队去采摘些野果,捡些木柴回来。大山连绵不断,平时在山脚下往山那头看,白茫茫的一片。大山深处有好些猎物和猛兽,这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知道的。素伊打着水洗了好几次,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好后,回了灶房,找了一把扫把来,便开始打扫收拾灶房。院里的三间茅草屋是相通的,一边打扫一边把灶房的东西仔细摆放整齐,灶房打扫完了,便去打扫那两间与灶房相通的房间。他的家里不算脏乱,薄被叠得很整齐,素伊想伸手摸一摸,想到自己手有些脏,压抑住自己的心思,垂下眸子笑了笑,他倒是跟记忆里的一样。她在祁恒家中忙活了许久,才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家也算在村尾,较为偏僻,只是比起祁恒的小院来说好上许多。附近不远处到底还能看见几户其他人家,素伊看了看前面山间小路,身后的阳光打在身上,远远看去像是被染上了一层蜜色光芒,看着格外柔和,她想了想祁恒家后院没有收起来的衣物,和很明显被打扫了的痕迹,露出了有些俏皮的笑容。素伊走了一会,想了想,拐了个弯往外祖父家的方向去了。清水村村里还有一条河,河水通往村口又通往镇上,河里有鱼虾,时常能看见浅水边有儿童在摸虾捉鱼,河边有妇女在洗东西,河中架了木桥,素伊的外祖父家住在河那边。她的外祖父叫陈英华,清水村和他同辈的会喜欢叫他陈老头子。这陈老头少年丧父,青年丧妻,壮年丧子,没人知道他内心有多么的苦涩。早年他父亲摔了一跤,重伤不愈,后来没了。后来他妻子便因病去了,他和他妻子育有一子一女,他那儿子早年去了战场,在战场没了,而留下的那个儿媳妇一听说自己夫君没了,哭肿了双眼,接着连夜一根麻绳上了吊随了自己夫君去了。从此留下一个当时才12岁半大的孩子和陈老头过。好在他女婿女儿孝顺,他那女婿见岳父一家成了这般,立马接了陈老头和小外甥陈河一起过来照顾。两家离的近,从此,陈老头带着孙子便在女婿家吃饭,两人的开销也由女婿一家负责。孤寡老人和半大的孩子有了依靠。素伊慢慢地走着,时不时看看清河村的风景,有些贪婪地多吸几口家乡的空气,心情越发好了。一路上的素伊,偶尔也会遇见几个长辈邻居,素伊瞧着鲜活的长辈邻居,笑着一一打了招呼。她站在烈日阳光下走着,也不觉得热,她瞧着自己的影子,笑的很傻很满足。就这般磨磨蹭蹭走了一会,总算走到了外祖父家不远处。外祖父在院门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阴下,坐在一个矮板凳上,用薄薄细细的竹条编织着东西。素伊三步作两步小跑,嘴里喊着外祖父,跑到外祖父身边,看着外祖父笑道:“外祖父,外祖父 ̄”陈老头抬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外孙女,笑了笑道,“怎么这个点过来了,热不热?”素伊摇摇头,“不热。”她看了一眼外祖父编制的东西,开口道,“外祖父手艺越发好了,我还没见过有谁的箩筐编织的有我外祖父的好,又漂亮又扎实又好用。”外祖父看了她一眼,一声。“你啊,油嘴滑舌。”年迈清瘦的外祖父头发发白,他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短衫,下身穿了一条灰色麻布长裤,裤脚扎了起来,坐在有些粗糙的小板凳上,手上的动作熟练飞快继续编织着箩筐,那箩筐已经编得差不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