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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漏在外面的胳膊,有点凉,医院走廊中还有些阴沉,她拿起外套塞进他怀里,“心意到了就行。”李主任被自己的呼噜声震醒,慢吞吞坐直身,“你们到了啊,来的还挺快。”沈呦不安询问:“他们还在会诊吗?这么久会不会耽误治疗时间啊……”李主任看了眼时间,纳闷道:“是该出结果了,这都进去三四个小时了。”话音刚落,对面的会议室门由内推开,穿白大褂的一群医生满脸愁容走出来,“温医生的方法能行吗?病人的八因子匮缺,承担这么重强度的手术,能吃得消吗。”温医生?谢权扬起眉梢,用眼神示意:挺巧,还有个和你同姓的。温逢晚好奇看过去,恰时,最后一个医生走出来。中年男人带着金丝边眼睛,模样斯文,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仅凭这张脸,不少人会误以为才四十岁。温逢晚愣住,和中年男人对视,“……爸?”温父的目光短暂停留在她身上半秒,像看一个陌生人,眼神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地擦肩而过。谢权敏锐感知到他握住的那只手慢慢攥紧。然后又无力地抽走所有力道。从他的角度,能看清温逢晚的睫毛轻轻颤了下。沈呦也听见了温逢晚的那句“爸”,她试探地问:“逢晚,你……认错人了?”温逢晚轻扯了下嘴角,挤压了许久的、许多年的叛逆因子,仿佛在这一刻涌了出来。她歪头看向温父离开的背影,冷声说:“的确是认错了。”得到答复,沈呦觉得不对劲,正常人哪会认错自己的父母。45.第四十五章唇釉沾在了他嘴角。……第四十五章。温父和专家团一起离开,温逢晚收回视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时间一久,不管什么情分都会变得生疏,就连亲情也是如此难以捉摸。她也没有……那么差劲吧。难道在她父亲的心里,承认她是他的女儿,是一件极其羞耻和难以忍受的事情。温逢晚脑海中思绪纷杂,积攒了许久的负面情绪一股脑涌来。她从谢权手掌中抽出手,尽量维持平静的语气,“我出去透口气。”谢权手中一下子空落落的,他没追上去,给她一个人静静的时间。温逢晚离开后,沈呦凑过来小声问:“晚晚的小男友,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谢权也被温父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太想说话,但沈呦是温逢晚新交的朋友,他顾及着这层关系,非常礼貌地、笃定地“嗯”了一声。沈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还可以再直接一点吗?”谢权很好脾气的改口:“一般正常人,都不会认错爸妈。”沈呦觉得这句话比较能接受,转过脑袋独自忏悔去了,过了两秒,她又猛地转过头:“所以说那个专家头子真的是逢晚的亲爹?”谢权目光幽幽盯着手术室的门,他在温家住过半个月,那时候温煦给他的印象就是彬彬有礼外加一丝严肃,对子女管教严苛,温寒声的优秀便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有温寒声这样的哥哥在前,大家对温逢晚的关注点变得格外奇怪。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拿她和温寒声作比较,不管是学校里的同学,还是温家的旁系亲属——口中无非是几句万变不离其宗的话:“逢晚学习赶不上你哥哥呀,多向你哥哥学习。”或者是,“温煦你就别太要求逢晚多优秀了,她一个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再说还有寒声呢。”听起来稀疏平常的话,落在心思细腻的人耳中,就会有深层次的含义被一层层揭开。是啊,他的逢晚不过是一个女孩。一个比他遇见的所有异性都要好的姑娘,但在他们眼中却成了光芒衬托下的暗影,即便她很努力地将所有事情做好,仍旧得不到任何称赞。因为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她的优秀是常态,以至于很小的瑕疵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最后,她将自己伪装起来,伪装没有棱角的,温和平静的,别人眼中“温逢晚”的样子。谢权垂眸,盯着手心看了许久,“但那就不是你了。”他的声音细微,在寂静的走廊中却能听清,沈呦眼神迷茫看向他,“什么就不是你了?”谢权看了眼时间,温逢晚出去了十分钟,他开始不放心了,“没什么,我去看看她。”医院每层楼的走廊尽头都有露天阳台,临近吸烟室,除了进去抽烟的人,来往的人并不多。四下寂静,昏沉的夜色将女人的身形轮廓拢住,背影也模模糊糊的。谢权经过吸烟室,里面恰好有人推门出来,一股浓重的烟草味袭来,又被穿堂风一吹。四面八方都是烟味。谢权身上穿着黑色衣服,比较容易留味,他揪起衣领放到鼻尖闻了闻,只闻到淡淡的香味。他不放心,又退到楼梯口,借着清新的空气对比身上的气味。味道不重,但他怕温逢晚不喜欢,抖动衣服试图驱散掉这股味道。在楼梯口吹了五分钟的凉风,谢权迈开步子走向阳台。温逢晚脑子里很乱,这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捋顺思绪,男人温热的手掌放在她发顶上那刻,她的脑海又变得乱糟糟的。她抬眸对上谢权深邃的眼睛,抿了抿唇,不说一个字。谢权就着这个姿势,慢慢俯身凑到她跟前,好像在确定她有没有哭鼻子。确定她还没有到痛哭流涕的程度,高悬的心忽然落下点。温逢晚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干巴巴地说:“你看起来有点遗憾。”“不是,”谢权掀起眼皮看她,“我怕你哭。”温逢晚动了动唇角,“没哭,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谢权揉了两下她的头发,“温叔叔是不是高度近视?那种一两千度的,不戴眼镜人畜不分?”温逢晚听出他想安慰自己,但这安慰的角度太奇异了,而且——“他一百多度的轻度近视。”谢权慢悠悠地说:“那奇怪了,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能……”话语戛然而止,他退开两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唇畔陷下去一个小小的漩儿,“也可能是你变得太好看,他没认出来。”温逢晚被他逗笑了,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脚,“你今天吃糖了?”谢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