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行

    深秋的傍晚染上了几分刺骨的寒意。远山是烟灰色。

    几滴细雨莅临后，连绵的秋雨在车窗上流下蜿蜒斑驳的水痕，模糊了窗外市区繁华的霓虹灯影。

    姜眠性情疏懒，一向不擅长闲聊，岑寂言也冷淡寡言，两人一时无话。车内一时陷入难言的沉默。

    司机心下腹诽道，这对不愧是兄妹，性情倒是如出一辙的冷淡，车里的空气仿佛都冻得凝滞了，他随手点开了音乐，温柔舒缓的女声缓缓流淌，缓解了尴尬的寂静。

    高峰期的红绿灯前是冗长的车流，司机停下车，耐心等待。后座，两人不远不近的并排坐着，中间空出一个人的距离。

    男人的腿随意慵懒地交叠着，在后座略显逼仄。

    像是随口不经意地问起“最近怎么样？课业压力大吗？”

    “就那样。”姜眠并不看他，只侧过身专注地看着车窗。

    车窗晦暗不明，若隐若现地倒映出他的身形。

    她的视线流连于他侧脸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眉眼。

    今天的他没有戴眼镜。

    精致的腕表映照出冰冷的金属光泽，更衬得十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宽阔有力的肩背，衬衣下隐隐显露着肌rou线条。或许他无意引诱，但确实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姜眠只觉得车内有些闷，开了车窗，有细雨夹杂着萧瑟的冷风灌进来，点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

    姜眠的一头青丝随风飘扬，纷乱地飞舞。一呼一吸间，雨后潮湿的泥土味以及她沐浴过后的发尾的清香席卷他的整个胸腔。

    他手指微动，克制住了将那乌黑的发尾一圈一圈缠绕在指尖的冲动。她的长发飘荡着，在他咫尺之内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始终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垂眸，放缓了呼吸。

    司机缓缓将车在路边停稳了。

    海清中学虽位于市郊，但高峰期校门外仍车流熙攘，接送学生晚自习。

    许是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他低声道

    “有事就打给我。”

    姜眠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缠上发圈，扎了个利落的马尾，随手套上一中的校服外套，头也不回地步入校门。

    目送姜眠的背影逐渐远了，远了，最终消失在校门内，他有些无奈地轻哂一声。

    长大了以后，一点也不可爱啊。

    晚自习五分钟前进入教室，班主任已经坐在讲台上了。

    作为市内最好的高中，海清中学每年的一本率可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名列前茅的学生多被清北复交录取，因此不乏许多精英名贵之流将自己的子女安排入读。

    并无嘈杂喧哗声，室内十分安静，只有半数人在座位上。海清的校规不算太严苛死板，故很多人并不上晚自习，选择私下请老师补习。

    课代表开始分发数学模拟卷。姜眠入座以后沉下心开始和数学大题死磕。

    一时间内只有翻动试卷声及落笔地嚓嚓声。

    暮色也在教室正前方时钟的滴答声里渐渐织上了屋顶，一如中学里无数个枯燥乏味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