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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直接的憎恶,甭说接奉养了,便是朝上见到谭家的官员,他们都会让开几步拉开距离。都知道他们有委屈,却难得在外面,从听不到老刀说谭家一句不好,便有人故意把话引到面前,他们七个也是笑笑,告罪站起来躲避。这便很不易了。将秋酒咽下,柴氏倒没有幸灾乐祸,还颇为同情的说:“你说这做女人的难不难?老天爷看你要出生了,先把你腿儿斩断了,好不容易家里珠宝般捧大了,又要送到旁人家过活,给人生儿育女,给人掌管中馈,遇到那有良心的到死会给糟糠一句,你这辈子也不容易,可那遇到狼心狗肺的,香的臭的再帮你存一院子,这辈子就造化了。”七茜儿双手执壶,给柴氏满杯,柴氏端起来一饮而尽后苦笑道:“自打听了这消息,我心里就总不舒服,憋了一条河那么长的话,就想待个人絮叨絮叨。是个做娘的听到这种,亲生母亲毒死儿子的事儿,便会往自己身上引,啧,夜深人静只要一想,这一夜就别睡了。这得绝望道什么地步,才动的手啊?我也不是同情钟氏,邵商不大,她在后宅做的事咱能不知道么?老侯爷多少子嗣都没在她手里,可如今她出了这事儿吧,我,我只做一日宗“妇”我就可怜我自己,可怜的不成了!我的儿,我这么说你懂么?”七茜儿点点头,大“妇”小娘天生的立场不同。放下酒杯,柴氏就拍拍七茜儿肩膀笑道:“可你是个命好的,咱家那几个孩子我也知道,真就是谁嫁进来,谁就是上辈子积德,从前她们还笑我柴家大姐儿跟了武夫,嘿!现在看看,大姐儿过的是啥日子,皇爷看中,嫁进屋就给了诰命……”她正说着,就看到四月带着门子来了后院,一问何事,却是南丰县推官胡醇厚家派他家二公子,来家里走秋礼,送滚汤?七茜儿闻言愕然,就纳闷的问:“他家送滚汤?怎么送到郡王府了?”门子也问过这话,便弯腰回话道:“回“奶”“奶”话,小的也是这般问的,可那胡家的二少爷却说,本是先送到老道营那边的,可五爷这几日都在宫里当差,天儿热,也怕汤坏了,就只得送到咱府上了。”陈大胜对下面的弟兄,真就当成亲生的待,就剩俩没成亲的,他就每天都带在身边。人家能打听到这边,也不稀罕,人尽皆知的事情。柴氏却听的莫名其妙,便在一边打听:“这是谁家啊?”七茜儿看干娘也不是外人,便把胡有贵身事说了一遍。柴氏听完颇震惊,半晌才说:“这,这倒也是个传奇本子了,我的儿,这汤你可不好随便接着,接了就是亲戚了。”七茜儿想,可不就是这个理,宫里没法去问,便打发人问家里的老人家。四月下去一会,便带着吉祥过来。柴氏看人家处理自己的事儿,便站起来告辞回家。她总是憋了一肚子话,算是宣泄出去了,走的那叫个轻松。吉祥笑着对七茜儿道:““奶”“奶”,老爷的意思,那边老人活着三个呢,硬碰硬,咱五爷天然吃亏,不若收了东西打发他走就是了。”有了佘青岭的吩咐,七茜儿这才派人把胡有贵他弟胡有禄唤进来。胡有禄今年二十,身上有秀才功名,现下正在国子学读书。今儿一大早,南丰那边的两位老人家便派人送了半车的东西,还有一大锅的滚汤来寻他,说是一半的东西是他的,另外一半是他哥的。这就把这孩子为难死了。自打寻到哥哥,胡有禄是没有脸来找哥哥的,他倒是躲在暗处去过老道营,远远的看到人,也一眼就认出那是哥哥,却没有脸上去相认。老天爷给人教训之前,肯定要让你摔个大坑,流点血才知道疼。他自出生就养在爷“奶”面前,他哥哥跟娘亲一路,便常被爷“奶”挑拣不是。后来娘没了,家败了,哥哥恨父亲,爷“奶”便开始说哥哥的不是。他那会子懂什么,爷“奶”不喜欢,他跟爷“奶”亲,自然就针对母亲,针对哥哥只说他们的不好。可是后来哥哥也没了,家给败的什么都吃不上了,他懦弱又依靠不上,爷“奶”才想起埋怨爹。他家就是这样奇怪,谁有能力就要打压谁。后来也都说知错了,也都说悔了,可娘跟哥哥也回不来了。时间久了,这事儿便不许提了。偶尔悲愤他说一句,那边便满面你不懂事的语气教训,人都死了,难不成活人不过了?怎么又要提?再后来爹开始走运,做了官,娶了后娘,有了小弟弟小meimei,人家又是一家人,他就更是个外人了。七茜儿看着婢仆带进来的这个年轻人,第一个念头便是,瞧着倒是斯文清秀,却没有自己家有贵好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胡有禄进门就看到正堂垂了纱帘,便知人家当他是外人呢。他笑笑,也不是很介意,就整理了一下仪容,认认真真的给七茜儿行礼。七茜儿客客气气让他起来,命人给他上茶,等他坐下便淡淡说:“小先生跑亲戚,莫不是跑错门了?”胡有禄考的是恩科的功名,考到秀才便走了些门路,从南丰到燕京国子学继续读书。如此,七茜儿称呼他为小先生,也是可以的。听到纱帘后的“奶”“奶”说话颇不客气,胡有禄也不敢计较,倒是满面羞愧的说:“确实是太过冒昧,到底给您府上添麻烦了……”七茜儿冷笑:“既知冒昧,又知添麻烦,以后便想想再做这样的事,不然咱们就都为难死了,到了最后什么可都落不下了,小先生细细想想,是不是这样?”胡有禄慢慢站起,强笑着给七茜儿作揖道:““奶”“奶”说的是,可是学生今日来,却是有几句话想跟这边说说的。”自打哥哥没了,爷“奶”就变了脸,胡有禄便比这世上人多了三分心眼子。他没多少读书的天分,却比谁都能吃苦。他爷“奶”生“性”自私,偏就养出他爹那种义气诨货,又怕他有本事了,读书出息了报复他爹,暗地里就做了不少令人齿冷的事情。好在他坚韧,到底是扛过来了。他看不起胡醇厚,胡醇厚也知道,就很回避这个儿子。没了父亲庇护,他就彻底孤寒起来,得亏他考上秀才上了国子学,那家里就又变了嘴脸。他存了一肚子话,一直等到那日,父亲来寻他说哥没死,还活着呢,他想跟他一起去老道营寻哥哥。如此他便笑着问父亲:“父亲的面皮总是厚的,可我却是没脸去的。”看着父亲震惊那张脸,他便畅快极了。他了解父亲,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