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9
的那个他。原来某些坚硬的东西,早已刻入这个男人的骨头里,从未改变过。后来,陈弦松腹部破裂,右臂也脱臼垂落不能再用,和幼时一样,又成了个血淋淋的人。他把光剑换到左手,脸上的表情愈发森然。人若是对什么执拗到这种程度,是会让所有人感到敬畏和动容的。周围的异种人们,早已呐呐不能言,之前忙于躲避的他们,不知何时重捡武器,配合年轻捉妖师,一起围攻大青龙。最后,陈弦松瞬移至半空,一轮巨月斩落,天地震动,大青龙轰然倒地,缚妖索飞至天空中,连周围的异种人们,都露出惊恐神色,连连倒退,看着那样恐怖的大青龙,变成拇指大小的一个影子,被捉妖师收进葫芦里。看着他手一抬,光剑、缚妖索、葫芦悉数归位。看着他转身,望着他们这些异种人。山顶恢复寂静。陆惟真不由得上前一步。共同的大敌已除,场面却突然僵住了。尽管断手提过一句,这个故事的结局。可如今身临其境,陆惟真的心就像一张纸,被人慢慢攥紧了。她望着那张少年气未完全褪去的脸,想知道他当时到底是如何应对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然而接下来的一幕,陆惟真完全没想到。所有还能站起来的异种人和异形,互相看了看之后,都朝陈弦松单膝跪下,每个人,都低下了头。陈弦松大概也没想到,眼中一惊。目光慢慢滑过他们每一个。为了围剿大青龙,他们身上同样伤痕累累,他们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惊惧和虚弱。其中一个异种人官员开口:“大捉妖师,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这些异种人从来不曾作恶,一直与人类为善。”话音落下,所有异种人齐齐叩首在地。陆惟真心中一酸,也看向陈弦松。他的面容还是那么寂静,沉默了很久后,沙哑的嗓音响起:“走吧,从今往后,继续恪守正道,不犯人类。若是走上邪途,我必将你们一个个追回,亲手杀掉。”所有异种人和异形,再次叩首,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只余捉妖师一人,站在青山之巅,茫茫四野,只身一人。陆惟真也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散去,蓝天露出,浮云朵朵,山高水长。她慢慢伸手,擦了一下眼睛。他那时吹牛了吧?又或者是身为捉妖师,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才会对她说,只要是妖,撞到他手里,祖训必杀之。捉妖师再次孤身下山,只不过这一次,山下接应的人,换成了徒弟。后来,陆惟真又看到很多事。看到他在每一个清晨和夜晚,每一个寒冬和酷暑,认真地教着徒弟。严厉,却从不苛责。强势,却不乏关怀。一开始林静边根本不会做饭,都是当师父的,简单粗糙地把饭食弄熟,两个年龄都不算大的男人,胡乱把自己填饱,在繁华城市里,以一种脱离时代的苦行僧的方式,生活着,相依为命。她看到他听闻南方异动多,江城师门亦希望他相助,于是来了湘城开店。也看到有女顾客,目光停在他身上,甚至语言暧昧暗示,他把林静边留在前店,转身就回了后院,还锁上了门。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冬夜。他打开家门,一个高挑漂亮只是皮肤略黑的年轻女孩,站在他家门口,手里端着一大盆热腾腾的饺子,笑眯眯望着他。他却没笑。女孩说:“师兄,你先让我进去。”他说:“不用了,我不要。”女孩脸上的笑没了,手指都快抠进盆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要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要什么?明明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我真的不甘心,我找不到放弃的理由。”陆惟真看着,心里像堵住了,闷闷的难受。原来他是一语双关。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不懂,不是不敢,只是不要。陈弦松说:“遇上了我才知道。那个人不是你。”女孩眼睛都红了,恨恨地说:“那要是遇不上呢?”陈弦松平静地说:“遇不上,这辈子我就不要了。”陆惟真的眼眶,慢慢被泪水浸没。后来,她终于看到了那一幕。灯火辉煌的餐厅,四处都坐着人。已经26岁,长成沉稳男人的捉妖师,安静坐在餐桌后。他在等待,等待跟踪数日的谋害三个少女的妖怪出现。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计划之外的人,正朝他走来。他抬起了头,如月光覆盖的眼睛里,映着来人小小的影子。他抬头看向了她。……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就会知道。当她愿意走向我那一天,我怎么能不甘愿就范?……陆惟真用手捂住嘴,泪水从指缝滚落。后来,她还看到了那些自己从不曾知晓的后来。看到他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看着手机银行上的存款数字,脸上浮现年轻男人才会有的那种自信的笑。而林静边在旁边打趣他,是不是急着娶媳妇。他只是笑而不语。看着他不知在哪个夜里,或许是在送她回家后不久,又把车开了回来,停在她家楼下,坐了很久,这才离去。第90章他的世界(6)然后,就到了那个雨夜里。那个时分,雨还没有落下,乌云压在小院上空。陆惟真看到他站在院中,有个模糊的人影,弯下腰给他系上腰包,而后他低头在她发顶一吻,转身出门。陆惟真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他和自己擦肩而过,她忽然就想伸手抓住他,让他今夜不要去了。可是手掌穿过了他的身体,她慢慢放下了。陆惟真蹲了下来,双臂抱住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那道门。就在这时,诡异的事发生。当陈弦松一只脚踏出门口、踏入那些白光的一刹那,他的身影突然急速后退,就像一道光影,眨眼就退回到院子里,退回了那个女人身边。他们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他站在那里,低头看她,而那个女人,弯腰为他系上腰包。他低头在她发顶一吻,转身离去。他再次从陆惟真身边走过,走到后门,一只脚踏出去。他的身影急速退回原地。她再次为他系上腰包,他踏出院门。他退回原地。……一幕一幕,循环往复,无休无止。陆惟真呆呆看着。就在这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发生。陈弦松的人影,变得模糊,开始有了重影,陆惟真好像还看到了别的人。当他再度走向门口时,那些重影也越来越清晰,他们脱离成了三个人。一个,还是陈弦松。另一个,是他的父亲,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