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风水轮流转
83.风水轮流转
“你并没有完全放下他,你只是不愿意面对失望的过去,可是任何事情都是苦与乐并存,没有尽善尽美一说,人在一次次的磨砺中成为更好的自己,在一次次的欢声笑语中领悟人生的真谛,所有的事并不是那么不值,若是遇到一点点的挫折就想解脱,那么还有谁愿意渡过世间的苦难呢?” “妈,我,我和他之间横着太多事了,万丈深渊我迈不过去……” “来,”郁意淑牵起祁衍的左手,银白色的光芒从她的手掌心流进祁衍的指尖,祁衍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根红色的丝线,“红鸾星动虽不是命中注定,可当两个人心动的那一刻,月老的红线就牵上了,爱是两个人的事,不可能只有你在付出,衍衍,等一切罪孽散尽,你用心看,用心去看你的爱人。” 祁衍望着无名指上的红线,它静静的缠绕着,刻进皮肤里,取不下来,就好像戴着一只刻进骨血里的婚戒,他抓了下头发,“妈,我不明白什么叫死亡不是最终的归宿。” “你若死了,他会怎样呢?”郁意淑眉眼带笑,“你和他的红线是月老牵的,也是我和陈悦齐订下的,为的就是有一天,陈渐程能保护你,能保护我的儿子。” 娃娃亲?难怪,难怪他这20多年都没对别人动过心。 祁衍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要爆炸了,不过转念一想,的确只有陈渐程,能帮祁衍和他父亲渡过这个坎儿,祁衍不禁失笑道:“如果没有这根红线呢?” 郁意淑看了看祁衍的手,嘴一撇,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这根红线,也许你看陈渐程和你自己就能更清楚一些,到那个时候,衍衍,不要辜负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心。” 一辆加长林肯停在祁家家祠外,林肯后面还跟着好几辆商务SUV。 一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拉开车门,徐泠洋先陈渐程一步从车上下来了,身材好的把一件黑色短袖穿的跟个模特似的,破洞的黑色牛仔裤裹着笔直修长的腿,脚上的马丁靴在地面踩了两下,阴鸷的双眼中写满了鄙夷。 陈渐程踹了他一脚,“别挡路!” “靠,你他妈不会轻点,老子的裤子要留印儿了等会儿。”徐泠洋拍了两下衣服。 陈渐程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装,清冷无欲的眼睛漠然的瞟了他一眼。 吴叔从后面的SUV上走下来,说:“风水局就在家祠的正后方,四周围着七煞雕像,那中间的祭坛里封印的就是相柳……” “嗯,明白了,我跟苏天翊要进去吗?外人能不能进家祠啊?”徐泠洋疑惑的说着,面色凝重又严肃,“诶,苏天翊呢?” 他一脚踏上车,朝里面那个埋在枕头下面呼呼大睡的人喊道:“到地方了,起来看戏啊,他妈的睡死你得了。” 苏天翊睁开迷茫的双眼,看了徐泠洋一眼后又闭上了,“你跟程哥去吧,我时差都没倒过来。”他眼下的乌青跟纵欲过度似的。 “行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我很快就搞定。”陈渐程手心金光一闪,黑檀木剑柄的唐刀在他掌心浮现。 “搞定这一票,不仅你能成神,我看潭渊也要跟着鸡犬升天了。”徐泠洋看着陈渐程手中的刀,啧啧两声,这刀的煞气太重,但是陈渐程偏偏就敢把它炼进身体里,要不怎么说艺高人胆大呢。 陈渐程冷哼一声,提着刀进了祠堂,吴叔带着人把看守家祠的人全部散尽了,此时祁家家祠上空乌云齐聚,闪电在云层中聚集,风大到能把树叶硬生生从树上刮下来。 徐泠洋被风吹的眯起眼睛,不悦的瞅了一眼天空,九道天雷已经准备好了,等陈渐程斩杀完相柳,历经九道雷劫,就可顺利登临天界。其实,以陈渐程的资质背景,斩杀相柳就足以位列仙班,可偏偏有些眼馋心热的傻逼给加他了道九重雷劫,不过想想也是,三界中神仙无数,可却没有一个是猫咪成神的。 徐泠洋是不想陈渐程做神仙的,可惜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为了喜欢的人,难免会牺牲自己,更何况陈渐程成神,对JC而言也是莫大的荣耀。 陈渐程本来就不打算浪费时间,祁衍还生着病呢,他不想在外面耽搁太久,早点把这件事处理了,祁衍也好少一重心理负担。 原本以为进去之后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把相柳逼出来,可是他才刚踏进风水局,就感觉到脚下的青石砖在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他阴沉着脸,握紧了手中的潭渊。 黑色的光芒从青石砖的缝隙中涌出,让人能明显的感觉到脚下有东西在律动。 还在等什么啊? 他伸出手,轻轻一挥,金光扫过七煞雕像,雕像尽数粉碎,没了锁魂阵的封印,风水局里的相柳便没了约束力,黑色的光芒顶破青石砖,聚拢形成黑色的雾气,冲天的黑雾层层笼罩住陈渐程。 陈渐程冷笑一声,往后撤了一步,身后有一股凉风,他猛的转过头,只见一个极高的蛇身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眼睛闪着警惕红光,已经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陈渐程还没动,不过这条蛇大约是看见了他手里的刀,想着先发制人,往陈渐程的方向飞过去,陈渐程懒得说废话,直接挥刀砍下。 那蛇很灵敏,侧下身子躲过了,结果还没喘口气,铮亮的刀刃从它心口穿过。 刚才那下不过是虚晃一击,陈渐程早就将潭渊炼的与自己的意识向融合了,他闪身到蛇的身后,潭渊必会紧随其后回到陈渐程的手掌心,趁相柳不注意,从背后给它致命一击。 这他妈,好简单啊。 陈渐程心里念叨了一句。 忽地,黑雾伴随着相柳的死,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震动了起来,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炸裂开来,青石砖铺成的地面变的一地狼藉,陈渐程想把潭渊从它胸口拔出来,可怎样都无法拔动。 潭渊刺在相柳心脏的部位爆发出一阵纯洁的白光,白光将黑雾推散开。 祁衍的脸在白光中浮现,他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血从胸前的伤口处溢出,顺流而下,染红了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祭坛。 白雾中,他看见一把刀砍向郁意淑,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拉至身后。本以为躲开了这致命一击,那成想是痴人说梦,郁意淑消失了,变成一道白色的光,祁衍愤恨的转过脸看向身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惊慌的陈渐程。 祁衍那愤恨的眼神瞬间变成了释然,他还以为白雾中忽然出现的人是谁呢,原来是陈渐程啊。 祁衍算到了陈渐程会来,也算到他到底会死在陈渐程手里,只唯一没算到俩人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可是管那么多干什么呢,是他就好了,祁家和JC两清了…… 陈渐程说过,当意外来临时,你不防坦然接受,免得反抗的遍体鳞伤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祁衍接受了,也遍体鳞伤了,那么这样的结局他也能承受。 陈渐程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握着潭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祁衍释怀和解脱的眼神让他懵了,胸腔里传来的剧痛砸的他大脑止不住的眩晕,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祁衍宛如堆积起来的沙砾,在白光的笼罩下快速消散…… 潭渊没了附着物,清脆的砸在地面,陈渐程回过神来,腿一软跪在地上,他伸出手想抓住祁衍,却只碰到冰凉的空气…… “衍衍,衍衍……”陈渐程跪在地上,在白雾中寻找祁衍的身影,视线被泪水淹没,他在寂静的空气中喃喃的唤了好几声,回应他的却只有四下寂寥的秋风…… 祁衍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选这条路? 这么久了,祁衍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陈渐程知道他不开心,心情压抑,陈渐程每次看着他,都觉得两个人之间横着一道透明的玻璃,他触碰不到祁衍的心,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可当他意识到他爱祁衍的那一刻,就在竭尽所能的弥补,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一切都会好起来,没了相柳,祁家就没有顾虑了,陈渐程和祁衍之间的隔阂也一定能减少一些,他不期望祁衍能原谅他,他只希望祁衍能陪在他身边…… 或者他陪在祁衍身边也可以,就算,祁衍不爱他了,爱上别人了,只要他能开心,陈渐程愿意不去打扰的陪着他…… 昨天,祁衍看他的眼神,那么依赖,那么眷恋,让陈渐程以为祁衍在重新接受他。 原来祁衍那么乖顺,那么温柔,早就已经打算好不要陈渐程了…… 他早就不想要他了…… 陈渐程绝望的抬起头,灰败的金瞳看向天空,泪水划过脸颊,九重天上的天雷已经准备好了,强大的天雷蓄势待发,他闭上眼睛,发丝被风吹的在惨白的脸庞上飞舞着,他垂下手,金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向地面…… 潭渊上还附着着祁衍的血,上面弥漫着陈渐程毕生都忘不掉的味道,刀刃刺进祁衍心脏的手感,就像划破世间最珍贵的布料,让陈渐程的心也跟着死了。 很快,天雷降了下来。 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吵的徐泠洋心烦,他死死的盯着祁家祠堂,苏天翊被吵的睡不着了,下车站在徐泠洋旁边,困意在看见祠堂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卧槽!”苏天翊惊呼出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脸色剧变。 “怎么了?”徐泠洋疑惑的看向他。 “程哥出事了,没有用法力护体!”苏天翊话刚说完,天雷已经结束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吴叔在一旁紧张的问。 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但是徐泠洋还没有因为担忧失去理智,他连忙把身边的人叫过来:“立刻带人,把方圆十里全部封锁起来,没有我的话,一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是。”那人点头,立刻着手去办。 徐泠洋又转头对吴叔说:“里面的事有我们,你尽管放心,现在我跟苏天翊进去,你们全部留在这里。” “好。”吴叔连忙点头。 徐泠洋和苏天翊进去之后,俩人看着青石瓦砾形成的废墟,和跪在废墟中央垂着脑袋,浑身是血的陈渐程时,都惊呆了。 “哥!” 徐泠洋大喊一声,立刻冲上去,半跪在陈渐程面前,捧起他的脸,只见曾经清冷如雪的面庞现如今满是死寂,白色的猫耳低垂,金瞳仍在,只是瞳仁没有焦距,跟死了一样。米白色的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上下弥漫着焦糊的血腥味,大尾巴沾着血垂在地上,混在泥土里,脏兮兮的一片。 “潭渊……” 苏天翊敏锐的在陈渐程的血液中嗅到了其他的味道,俩人的视线看向地上的刀,徐泠洋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转头看向苏天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天翊也震惊了,他捂住嘴,惊愕的说:“刀上有祁衍的血……祁衍他……” 他还是死在了陈渐程手中。 “这他妈怎么回事啊我靠!”徐泠洋怒骂一声,拍了拍陈渐程冰凉的脸,“你醒醒,你特么这是怎么了?” 陈渐程的眼睛逐渐找回一丝焦距,却很快的垂下了脑袋,喃喃自语道:“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他念了数遍,耗尽了全身力气,在徐泠洋怀里垂下脑袋晕了过去。 ——三个月后—— 昆仑。 祁衍从卧榻上翻身坐起,弯着腰,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揉了几下眉心,窗外不远处的昆仑禁地,隔三差五的有人渡劫,雷声吵的他头疼,更让人气愤的是,没有人渡劫,那边也会响雷。 妈的!都不考虑会不会影响别人睡觉吗! 祁衍气的脑仁疼! 他一把瘫在床上,躺成个大字,绝望的看着床上的月白床幔,说的好听点叫床幔,说的不好听点叫蚊帐!说的再难听点,是他妈灵堂上的白幡! 祁衍怎么看怎么晦气,他干脆穿上鞋,跑去找云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