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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裸体午餐(中)加字版

    “真贱。”简直真情实感。

    关于那些前因后果都不想不计较,他们就是重逢在这个刻意粉饰得肮脏简陋的地点,以辛少颐的解读,她适合却又不适合这份工作——讲台上飞扬的粉笔灰和“咚咚咚”的饮水机,鼓泡的塑胶跑道,用贵价做廉价的东西,两个环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总是很远,雾里看花,信仰式的一种美。

    辛少颐“咯”“咯”“咯”地怪笑,笑大家都变得下贱了,烂泥一样地聚在一起,一个买,一个卖。

    在因为心里涌上来的一种悲哀,但他又不愿让这种悲哀伤害自己,于是他攻击,要惹怒她让自己舒服。

    “长官你的手也变得下贱了,”他夸张地做怪表情,“病会传染的,你会变成一块烂rou。”

    “烂rou卖不出好价钱,然后你会掉进我们这种臭狗堆,被舔得湿漉漉,虫子在你身上钻来钻去,一个一个脓包肿起来,被抓烂,流绿水。”

    “哦,我忘了,长官你有手套!”

    “有手套!”他兴高采烈地重复,“哦,你抓过很多烂狗了对不对?”

    “捏着他们的睾丸,会感到软趴趴像破棉花还是硬的香蕉皮?”

    “你会盯着看吗,没烂掉的你想吃吗?”

    “吃的话,用什么方法?”

    “唔……”他还要喋喋不休地说一些疯话,她却把食指和中指塞进他口腔里了,按下他的舌面,辛少颐高兴地用牙齿轻轻地咬住。

    生气,生气,生气的妙用是什么呢,找破绽。

    “你当狗都不够格,”她叹气,“我浪费了太多时间。”

    “狗比你聪明得多。”手指往里面送得更深,几乎顶到喉头,指节曲起抵住上牙膛,两根手指张开,就像一个扩弓器,指尖毫不留情地戳弄腮部对应的口腔软rou,“嗯——!”他声音变调,因为同时她还在踩他的下腹,不时碾到他的yinjing头部。

    这种玩弄是很恶劣的,因为目的只有让人失态这一个。

    辛少颐因为自己的愚蠢叫不出声,两根手指插得他想干呕,又贴着他的齿列扣弄牙龈,乳胶和血腥味混在一起,汇成难以言明的复杂味道。

    他往上挣,然后整个鞋底都碾上了性器。

    在这个混乱的猎奇景观里,她被注视着,然后她选择覆上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

    不好说是一种恼羞成怒还是一种惩罚,但为了他的快乐,他笃定这是无能为力的暴躁。

    视觉因为鼻梁顶起的空隙并未被完全剥夺,有隐约的含糊光线,他感到手指被慢慢抽出,带下一些液体涂在自己的下巴上,迫不及待还要说话,一张嘴就掉口涎。

    轻微的嗤笑声和鼻息音也许在说它主人心情不好,可辛少颐却还想得寸进尺,他吞下一口味道奇怪的唾液,忍着喉咙的隐痛——然后她把他的两腮掐住了,使得他上下牙列无法咬合,混入空气让他发声奇怪,无论说什么都听不清。

    “你藏不了任何东西,”还是一语双关,“我比你聪明得多。”

    “也羞辱不了我,太弱小,说什么都像笑话,注定死在这,毁在我手里,你觉得你能挣脱出你的命运?在变成没有任何用的东西以后?”

    你被羞辱到了吗?他饶有兴味地想。

    “我察觉了,并且宣判你的死刑,对你的判断失误所浪费的时间才是真正的惩罚,你的死是惩罚我的结束。”

    禁言可真难受,他很想说话,她不给他机会攻击,也就没有办法接近她的核心。

    工作工作,工作以外的东西,他还想要更多。

    蒙蔽他眼睛的手放下,他立即急切地又盯住她,渴望看到整个过程以来一直想的一点波动,没有,还是没有,在蒙眼的那段时间有吗?

    她也那样盯着他,然后又摘下面具,慢慢地笑了:

    “你们这上流人哪,你们将我的尊荣变为羞辱,要到几时呢你们喜爱虚妄,寻梢虚假,要到几时呢。

    凡油滑的嘴唇,和夸大的舌头,耶和华必要剪除。

    他掘了坑,又挖深了,竟掉在自己所挖的阱里。

    他的毒害,必临到他自己的头上。他的强暴必落到他自己的脑袋上。”

    辛少颐又有信心了,那是和过去链接的一股闪电,它归来了,她就是认出了他!嘲讽他!

    厚重的大部头和黑色的霸凌,以及她漫不经心谈救赎的论调。

    他呜呜咽咽地又哭起来,和当年重合——“真可怜,刚刚还很凶狠,怎么哭了?”她说,然后换成她饶有兴致。

    该死的重复,重复的乐章,重复的失败。

    他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说完这句话,完成归位,静静地看着他崩溃,就像以前一直做的那样。

    等待的时间并不很长,他第三次说出安全词,就像耳鬓厮磨的轻呼,一开始也就是这样想的,所以用它:“稗子。”

    “你想怎么调整?”还是冷静的询问。

    “我……”辛少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能诚实,“我觉得不对劲,不舒服。”

    “新手对主权的让渡有应激反应是正常的,男性经常比女性更强一些,”她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新的一瓶矿泉水倒了半杯,蹲下来和他对视,“喉咙感觉怎么样?要喝点吗?”

    辛少颐含糊地点头,她也就把纸杯喂到他嘴边。

    他喝了两口,问:“还有多少时间?”

    她从裤袋里摸出手机:“43分钟。”

    “你在这工作很久了吗?”他还是没忍住。

    “每个人风格不同,不适应就是不适应,再老练的调教师也会碰上不对盘的情况,这不是任何一方的问题。”她回答。

    “不,我挺喜欢你的。”他继续含混工作和私人边界。

    “要继续吗?”

    “我有点饿了,想吃东西。”辛少颐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 。

    “要提前结束?”

    “继续吧,我喜欢你的眼睛和语气。”

    “结束一起吃个饭?”他泄气地又补了一句,“如果可以。”

    “出于工作原则上的保密考虑,我们不和客人产生任何私人情感与现实交集。”

    他擅长抠字眼,但那只对逻辑紊乱和心理脆弱的人管用,辛少颐没有追问她私人的态度 ,疲惫地闭上眼说:“解除捆绑吧。”

    心里却还是有一个声音不安分地撞击着:万一呢。

    大概是为了杀时间,这次的解绳就解得很细致,她的手不断地碰到他大腿,收绳时一圈一圈地盘回去,很有条理,合乎某种韵律,以至于在他眼中极富美感 。

    他这只螃蟹被乖乖摆弄,双手一解开禁锢,辛少颐就站起来把湿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回去,有点后悔没带衬衫夹了,他的古怪心理之一就是性事后的立即遮掩,衬衫夹能拉得盖住大腿根,不让他像个暴露狂,尽管内裤是被她给毁了。

    双腿伸直后,各有四道麻绳纹路的红印非常明显,袜子也湿了,但没有办法,他拿起裤子迅速套上。

    关于他赤裸的样子,从头至尾她没有一点回避,辛少颐舔牙龈出血的位置,觉得很沮丧,他看起来毫无威胁性还是这副rou体没有吸引力。

    人,尤其是男人对女人,总有一种急于求成的功利心,辛少颐谈过很多恋爱,它们都很简单,然后很快结束。

    辛少颐构思过一种活石像,它无机质的黑眼与一些举动,事实上就是以她为蓝本,外在坚固得可怕了。

    最后的半个小时,她依然兢兢业业扮演审讯官:“byron,人有天堂地狱,你猜猜你死后会去哪?”

    他坐在一开始的那张椅子上,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等活地狱吧,活着我都挺贱了,死了没道理不害人啊。”

    基督和佛教的地狱有近似处,但到底还是两回事,辛少颐记得她说可以把圣经新旧约中英双版从头背到尾,逗了个闷子。

    “火刑架和石头适合你。”她淡淡的说。

    “长官慧眼如炬!”他拍手叫好。

    “好,死到临头,你还是一个不屈服的战士,”她皮笑rou不笑,“我敬佩你了。”

    “那我能和长官共进午餐吗?听说你们配给有很多rou。”

    “我会把你的眼珠挖出来,在你眼眶耳朵鼻子肚脐还有屁眼全部塞上香料,让你出现在下一个候审者的餐桌上,然后倒一杯酒,看着他吃,我想这也算是共进午餐了。”

    她真的很有信念感,辛少颐听得笑场了:“呵哈……”

    然后他止不住地狂笑,笑了十来分钟,她也没打断他,就静静地看他笑。

    “哎呦,”他说,“哎呦,长官,别误会。”

    “我没笑你,我就是在想那个人的表情,拿手抠我会不会抖。”

    “无药可救。”她总结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