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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他旁边的佟京却抢先问:“嘶,这奇怪了!郭夫人,你既然没去过乱石沟、也没见过润河,为什么会有开挖运河的想法呢?”姜玉姝扭头,盯着发问者:佟京面带微笑,笑容却仅浮在表面,眼里的怀疑审视之色一闪而过。不怀好意!不是善茬!姜玉姝不动声色,改而凝望丈夫,对视间,她心思飞转,暗忖:刚才,宋将军问的两件事,第一件明显明知故问,关键在于第二件……难道、营中早已经有了开挖河道的想法?军中辛辛苦苦挖河道,想必为了军务,而非为了灌溉农田。糟糕!姜玉姝瞬间精神一凛,捏紧茶杯,猜测想:莫非他们怀疑弘磊泄露军机?宋将军传见我,是为了查证?第176章南北之争帅帐内,鸦雀无声。几近于众目睽睽之下,姜玉姝越想越觉得不妙,生怕无意中令丈夫的名誉受损。她谨慎思索措辞,盯着发问者,诧异问:“开挖河道而已,在您看来,居然算作‘稀奇’吗?”“这——”佟京被噎了一下,两撇八字短须抖了抖,皮笑rou不笑,反问:“难道不算稀奇吗?郭夫人,你虽然是女官,但分内职责不包含修建河道桥梁?你是管军需屯粮的,却突兀向孙知县提议‘引润河灌溉’,实在有些令人费解。”上首的宋继昆慢悠悠品茶,默许手下质疑,恍若在听拉家常。其余人多半明哲保身,安静旁观,唯恐沾染是非。但其中有几位与佟京私交甚笃,七嘴八舌地帮腔,附和说:“的确令人意外。”“听说,郭夫人专程来图宁探亲,结果,休息时也不忘公务,真叫人佩服。”“无缘无故,聊什么‘挖河道’?莫非事先听谁提过?”……郭弘磊虎目炯炯有神,眼底隐露愠怒,沉声道:“佟千户——”姜玉姝忙抬手制止他,审视发问者,冷静问:“佟千户?”“咳,唔。”戍边艰辛,军营上上下下全是男人,平日难见女子。佟京被美人盯着,不由自主挺直腰背。姜玉姝飞快斟酌妥措辞,不慌不忙,平静告知:“佟千户所言不错,我确实是管军仓屯粮的,但家父在工部任职十余年,工部掌管全国土木、水利、器物制作等等,家父公务繁忙,年年月月日日,耳濡目染,所以我丝毫不觉得‘开挖河道’稀奇。在我未出阁时,经常听说,简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佟京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偷瞥上首将军的神态,“哦?”“都南大运河,在座诸位应该听过,举全国之财力、物力、人力,耗时五年才成功。家父是主事之一,足足五年,他东奔西走,要么在督促挖运河,要么在赶去运河的路上。因此,我娘家上上下下早已习惯了,谁也不觉得稀奇。”佟京欲言又止,无可反驳,干笑说:“哈?哈哈哈,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吗?”“正是。”姜玉姝不卑不亢。郭弘磊下颚紧绷,语调平平,淡淡道:“拙荆所言句句属实,佟千户若不信,尽管去查。如果你还有疑问,请一口气提出来。”随即,几名平日与他交好的武官仗义帮腔,或夸或嚷,“郭夫人是工部侍郎的千金,堂堂大家闺秀,当然比寻常女子见多识广。”“难怪了。”“佩服佩服!”“朝堂中唯一的女官,必有过人之处嘛。”“她从小耳濡目染,熟悉河道水利,究竟有什么可奇怪的?”……姜玉姝谦虚表示:“哪里?术业有专攻,其实我对河道水利连皮毛也不懂,纸上谈兵而已,诸位过奖了。”“哈哈哈,原来是家传绝学啊。”宋继昆笑了笑,慢条斯理说:“此可谓‘虎父无犬女’,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了。”将军开腔,众属下不免附和一番,霎时,厅内笑声阵阵。姜玉姝不敢松懈,察言观色,逐渐看明白了,暗忖:满屋子的人,皆以宋将军为首,但仔细观察,隐隐分成三派:一派明哲保身,陪坐,少言寡语;另一派较拥护佟千户,响应他的言行;还有一派,则更亲近郭弘磊,不仅帮助他,还爱屋及乌,支持其妻子。如此一来,姜玉姝心里便有底了,果断朝助力靠拢,拉上援军“对敌”。良久,致使她坐在营中“受审”的“罪魁祸首”,图宁县令孙捷,慢慢从升官发财的美梦中清醒,渐渐发觉不对劲,狐疑不安之余,唯恐得罪她,再三考虑后,感慨道:“唉,说起来都怪我无能,给姜特使添麻烦了,拿本县的干旱难题去请教。幸亏特使有妙计,更幸得将军赞同,惟愿一切顺利,早日把润河引进图宁,让老百姓再不必因为灌溉而头疼!”姜玉姝原本暗恼,听见对方主动帮自己解释,恼意渐消,坦率说:“孙大人谬赞了,具体挖凿事宜,我一窍不通,全看你们的了。”孙捷有心弥补,忙奉承道:“哎哟,何必过谦?你再如何‘一窍不通’,也比我懂得多,我才是真正的‘一窍不通’!”郭弘磊见状,脸色略缓和,朗声提醒:“具体办法,从长计议。拙荆此行只是探亲,年后得回西苍去,她的衙署不在庸州。”姜玉姝颔首并歉意一笑,“没错,请恕我无法久留图宁。”“呵呵呵,那岂不是少了一份助力?忒可惜了。”佟京轻笑,刚张嘴,却瞥见上首的宋继昆眼皮耷拉,他一怵,仓促咽回尖刻言语,改而说:“假如把润河引进图宁,何愁没水灌溉庄稼?到时,必能多收几石粮食,对百姓、官府、西平仓而言,都是喜事,皆大欢喜。”孙捷不禁赞叹,“对,皆大欢喜!”“既然是为民造福之善举,姜大人不可缺席。”宋继昆乐呵呵,语气却不容置喙,叮嘱道:“集思广益,博采众长,趁你有空,赶紧认真考虑考虑,有妙招千万别藏着,一定要说出来,大家齐心协力,为图宁百姓办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众武官陆续附和,或赞同颔首,或趁机恭维。姜玉姝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硬着头皮,夸道:“将军所言甚是。”下一刻两名兵丁靠近,一人端托盘,另一人添茶。姜玉姝已饮尽一杯,在炭盆和热茶的温暖下,整个人缓了过来,不再麻木发僵。于是,当滚茶倒入薄瓷茶杯时,杯子骤然变烫,烫得她手指疼。偏偏她独自一席,孤座,既无茶托,亦无茶几,无处放置滚茶!郭弘磊一直关注妻子,发现她蹙眉,把茶杯从左手换到右手,眨眼,又从右手换到左手,便明白了,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