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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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一个踉跄跌倒在房间内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默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狠命咽下一口唾液,抬头盯着川尻略带玩味的脸,又确认一遍:“蓮くん是说,人,是你杀的?” 木全则扶着卫生间的门框,惊异地望着川尻。 川尻在两人的注视中走近沙发坐下,双手放松地放在膝盖上,说:“拓実觉得,为什么不可能是我呢?说说你的理由。” “蓮くん虽然精明,却是个善良而细腻的人……”川西说,“蓮くん不可能杀人。” “对的,蓮くん不可能杀人。”木全重复着川西的话语。 “你们认为,你们足够了解我吗?” 两人面面相觑。 川尻翘起二郎腿:“十一名成员,十一种个性,这好像是很早之前的我们公认的评价吧?每个人的价值观从根本上就不一样,谈何互相了解呢?难道二位没有自己的秘密吗?比如,翔也,你到底往自己房间的马桶内放了什么东西?拓実呢?卡比抱枕,不会是简单的卡比抱枕吧?” 川尻在笑的时候,是最像狐狸的时候。 “嘘。”他将食指轻轻按在嘴唇上,“不用急着回答我。我想,我们都有想要守护的秘密,或者……人。有人想要守护别人,有人想要杀死别人,如此一来,才符合世界的守恒定律。” 川尻说着,抬起手掌,蕾姆的塑料头颅躺在他的手掌上,他眯起眼睛,从蕾姆的高温丝假发中择出一块闪着镭射光泽的碎片。他拿出打火机,连同这颗头、这块碎片,一起烧掉了。 他噱噱噱地笑出声:“虽然我们并不能真正地了解彼此,但是,我们可以做到守护彼此吧?” 木全嘴唇濡动,半晌,问:“蓮くん的意思是,让我们隐瞒你杀人的真相吗?你放心,我们可以的。” “开什么玩笑!”川西骤然抓住川尻的衣领,表情扭曲:“人不是你杀的吧,蓮くん!喂!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吧!你不可能杀人!” 川尻没有反抗,异常冷静地重复了十分钟之前的问题:“为什么不可能是我呢?” “因为……因为……我根本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蓮くん,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下楼。” “嗯。”川尻点点头。“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所以,同在二楼的祥生、以及祥生房间里的汐恩,也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过吧?” “够了!蓮くん!川尻蓮!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木全忽地一拳捶到门框上,“够了……不要再问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就这样吧,结束吧?好不好?” 川西忘记开空调,室内外没有温差,窗子的玻璃内内外外澄澈光洁。它映出三个人各怀心事的身影和午夜时分终于下起的暴雪。 这场极富预谋的雪憋了太久。之前的天空是不断充气的巨大气球,北风疯了一样灌入,终于膨胀到极限。雪块迸裂出来。 * “下雪了。” 白岩停止了古怪而扭曲的狂笑。哑着嗓子,说,“下雪了。好冷啊,奨くん。抱抱我吧。” 他的眼角发红,像胡乱涂了结块的隔世经年的过期胭脂,两道泪痕很细,延伸到了漂白得有些发阴的枕头上。 與那城保持着插入的动作,俯下身子抱住他,把他瘦削的一具身体包裹在自己密匝匝的怀中,嘴唇蹭过那道疤痕。 在與那城看到散落在一旁的围巾时就全明白了。白岩自案发到今天,围巾始终不离身,就是为了遮挡这道疤痕。 “奨くん不想知道它的来历吗?” “即使瑠姫说,这是被家里的哪只小狗抓伤的,我也会信。所以,瑠姫,什么都不用解释。” “啊。是吗。” “嗯。” “奨くん,最喜欢我了吧。” “最喜欢。”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可以为了我去死吗?” “瑠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有小孩子才会问这种问题喔。瑠姫,我们的生命都很宝贵,就是因为深知生命的宝贵,我才必须要找出杀害社长的凶手。” “如果我就是凶手。奨くん会怎么办呢?把我交给警察吗?” “我不知道。” “奨くん最喜欢我了吧。” “够了!” 與那城语气中有了沉闷的、压抑的愠怒。 白岩想到多年前哪期节目来着,事务所的搞笑艺人前辈让大家写出“生气时很可怕的成员”,他写了與那城奨。他那时是没见过與那城发过脾气的,與那城对待所有人都如同春日晴天的草坪那样,有毛茸茸暖乎乎的气味。他只是想到物极必反的效应,一旦激怒这个人,就会极为恐怖。 白岩还没有消化完與那城的愠怒,就被男人贯穿到了最深处。他抓住手边的床单,指尖麻木,失去痛觉。 “瑠姫,对不起,”與那城用力掐着他的腰侧,两根拇指按在脊骨上仿佛快要碾碎,“我是喜欢你的……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奨くん如果再多看看我……多看看我的脸以外的地方。” 下雪的深夜,天空会变成刺鼻的红色。这是南方长大的與那城,所不曾见过的天象。 他只经历过东京的雪,而他没有在落雪时远望天幕。他认为东京的天空永远是黑不透的黑色,从来都只有一种黑不透的黑色。 與那城沉默着抽插数十下,在白岩的急促呼吸声中,射进了炎热甬道的尽头。 他仔细地擦净白岩xue口溢出的jingye,给白岩盖好被子,连同被子和人一起拥到胸口前。 白岩注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潮湿的眼神里说不上是温存还是悲凉。他抽出一只手抚摸與那城汗湿的额头,室温令他手臂的皮肤有些痒。 與那城握住这只女孩子一样白皙,且,小,的左手,问:“瑠姫就是用这只手,把褪黑素从地下储物间的罐子里,取出来的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