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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影门,辖管了楚都这么多年,有的是手段和经验,更不能贸动。原以为监察院能逐步取代影门的地位,谁想到养的这群废物太不争气,不出一年就叫影门端了。偏偏影门手下的人做事做得绝,一点痕迹线索都不留,哪怕楚秉文知道是影门做的,也拿不出证据出来。他只好另寻他路。可顾止淮似乎并不想简简单单止步于监察院,倏一重掌楚都局势,几乎是大开杀戒,半年的时间不到,就以翻查当年镇远王叛乱一事为引,血洗了十余户官宦之家,且每次都是先斩后奏,朝廷的人赶来,只余所谓的叛乱证据,外加满门尸首。镇远王早就被砍了头,谁他妈知道这些证据是不是真的。慎刑司的人十分窝火,却又不敢动影门,只好回禀楚秉文。楚秉文有些动怒,朝堂上却还是压住了不悦,道:“影门上下的确劳苦功高,若是能再细细斟酌些,更好。”穿堂风吹起顾止淮的衣摆,他不露声色,躬身堂下,只余额上两绺垂发轻轻晃荡,“谨遵皇上教诲。”楚秉文微微眯起眼。而后,谨遵教诲的结果,就是杀得越发忘形,到了年底,拢共有二十户人家叫影门灭了口,楚秉文不得不亲自下令,将慎刑司与影门合并,二者须同时办事,意图牵制影门。合并倒是合并了,但共没共事,谁也说不清楚,毕竟阳奉阴违是影门一贯的作风。转眼间,这场闹剧就延至了年末,待一场稀松的薄雪落下,众人才从惶恐中清明过来,过去的两年,一个监察院,一个影门,几乎叫楚都上下噤了声。这是顾止淮从江北回来的第二年,三十一户仇家叫他灭了二十户,可剩下的路更不好走,楚秉文已经与他势同水火,接下来的一年,很可能要对顾家下手了。他们彼此都在慢慢试探着底线,顾止淮知道,楚秉文的底线已经所剩无几,慎刑司只是他动手的第一步。他倒也不怕,只是想看看这刚满十八的小皇帝,到底有多大能耐。又几场雪落下,难得的消停中,楚国迎来了冬至。冬至临,一阳生,阴沉沉的天光由明到晦,再至深暗,似是压抑到了极点。月色堪堪露了出来,街巷间,终于缓缓荡起汤圆的香气,甜腻腻的,在冬日里很是好闻。按照楚国的习俗,无论贫富,冬至这一日都是要吃汤圆的。可今年节日的氛围没烧起来,大街小巷都安静得紧。楚都内几近家家紧闭,但凡以往与顾家有过节的宦官,都在家中悄悄生了火,将能烧的文书一并烧了,唯恐到时候又瞎翻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被砍了头。城东的王大人也在忙不迭地烧东西。比起寻常人家,他烧得更为惶恐,皆因晚间他坐在书房里,正抱着暖炉眯眼小憩,窗子倏地被寒风吹开,他走过去关上,一封信就安静地歇在窗棂下。素白的信封,封口处涂了血红的丹砂,蕴成一点,看上去有些灼目。王大人的眉心不可抑地剧烈跳动起来。拆开信,耀眼的白纸上笔墨走如龙,写下的四个字有些阴森——御医怀毒。御医,怀毒,莫非说的就是他两年前替皇上出主意,叫宫里的御医去给顾遂锋下毒一事?这是,顾止淮找上门来了?他顿时跌坐在地上,疯了似的叫来府内上下所有侍卫,将王府里里外外包围了起来。“都他妈给老子守好了,连只鸟都不能放进来!还有你们,快去进宫禀告皇上,说是有人要害我,要皇上尽快派人过来!”下人都是云里雾里,“大人你说什么呢?进宫参见圣上岂能这般随便?况且今日是冬至的日子,宫里头有宴会呢,我们这冒冒失失地闯过去......”“我不管,滚!必须去!否则今天晚上我们都得完!”“这......”王大人踢脚踹了他一脸,“给老子快去!”“好好好。”那人捂着脸,带着三四个人出去了。而隔王府一街之遥的高楼上,早就蹲着十来个黑色的身影,这一幕被他们全然收在眼底。眼见那几个报信的人已经出来,一阵小跑到街角,为首的黑衣女子随手一挥,便掷去一排寒光,那数人顿时栽在地上,脖子上汩汩冒着血。黑衣女子收回手,瞥见王府里外的架势,回头道:“慎刑司里那群狗还能拖多久?”“寒姐,方才小幺传信来说,顶多还能瞒住他们一个时辰。”“够了。”宋寒枝跃到栏杆上,嘴里含着刀,拿黑布将面容裹上。相比于两年前,她长高了很多,身形也出落地越发凹凸有致。这个时段,大部分人都裹着臃肿的棉衣,可为了行事方便,她内里只是穿了一件中衣,而后薄薄的紧身衣包裹在身上,身材越发显得曼妙。站在她后面的人都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宋寒枝回过身来,眉心一点朱砂额外耀眼,她问:“可都准备好了?”众人点头。“那便动手,记住,务必在一个时辰内灭口。”“好。”那人继续接道:“寒姐勿要忘了,今早上主子说,今日是冬至,等这件事做完,可以出去转一转的。”宋寒枝侧头,“我当然记得,怎么了?”那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寒姐想去哪里转转?”身后一群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宋寒枝有些无奈,她这是被人勾搭了?她笑笑,“先不提这个,把王府里的事情处理了再说。”“好。”月黑风高,高楼下跃下十来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王府的墙头,而后,便是一场寂静的屠杀。血流成河。*事情到了收尾的地步,宋寒枝拽着王大人的头发,从卧室的床下一路拖到院子里,让他能最后看一眼满院的疮痍。“狗官,你已经够幸运了,还多活了两年。”“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宋寒枝眼睛都不眨,松开手,一脚踹开了他,而后扔出了手里的刀——一颗头颅从台阶上滚到草地里。“你还多活了两年。”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在她脑子里不断响起,以致于她忽而想起了江修齐。那个在将军的位子上没坐满两个月,就被顾止淮拖下来的人。相比于江修齐,这些狗官,的确算是幸运了。“寒姐,寒姐。”身后有人在叫她,“走吧,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待会儿小幺他们会和慎刑司里的人一起来的,不要担心。”宋寒枝点头,继而摇头,“我没有担心。”她只是突然间心情有些不好了。甩开一群人,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