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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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儿大概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把这么一群人聚集到自家后院开烧烤Party。 起初只是她的好闺蜜林婉儿想吃烤鸡腿,范若若伸出她的纤纤玉指:哎呀,我哥哥做饭可好吃啦! 林婉儿想起什么似的:啊呀我表哥做饭也好吃,不如也叫上吧?正好上次茶馆也怎么说上话! 接到微信的时候,范闲正被范思辙拿着大喇叭催更:“我的好哥哥,您算算您都多久没更新了?这合适么?我们出版社今年就靠您的书冲大奖啦!您不考虑读者你也考虑一下你在出版社的股份分红不是?” 范闲一把捂住范思辙叭叭不停地大嘴巴:“哥问你,你老实回答。”范思辙像被扼住喉咙提到半空中的鸭子,满眼惊恐,慌忙点头,难道他哥终于忍受不了写作和救死扶伤的巨大压力激发出心底连环杀手反社会人格的一面了? “你是不是喜欢叶灵儿?” 李承泽收到微信的时候正在李承乾的办公室装死,他这个人事主管还是被迫走马上任,即便没有任何实权每天只用过来躺着消极怠工一小时就能回家。他装模作样的新办公室还在装修,于是他就每天直接到李承乾的办公室报道sao扰他满眼血丝处理公务的便宜弟弟。 “表妹叫我去烧烤。”李承泽躺在沙发上划手机。 “那你还不快滚。” “刚听你秘书说你下午要和林珙打高尔夫?” 李承乾推了推眼镜看向他坐起来趴在沙发上不怀好意的哥哥不禁一阵恶寒。 “你也很久没见过你的好学姐了吧?” 李承乾现在只想一头扎进文件的海洋,最好溺死在海床上不再上浮。 既然是烧烤Party那怎么能少了烤蔬菜呢?所以李承乾被他哥把住方向盘转头去庆大的农学部接了他口中的好“学姐”,并在李承乾杀人的目光中往保时捷后备箱里塞进一堆新鲜还带土的果蔬。 于是叶灵儿又莫名其妙坐在牌桌上和范思辙,范若若,林婉儿这几位老朋友推起麻将,她以前甚至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自动麻将桌。 当范思辙和范闲两个人把麻将桌不辞辛劳从室内搬到后院泳池边插上电源的时候,叶灵儿是恍惚的。隔壁范闲已经贤惠的带上手套开始腌制林婉儿要求的鸡腿,用盐水泡起顺路买来的海味吐沙。 “我以为婉儿叫我来是让我下厨,这不是轮不上我么?”李承泽抱着手臂站在范闲身边,看范闲熟练的给鸡腿刷上腌料,“想不到你还有这手。” “那是,有我在怎么还需要你下厨。”他刚转头想看看他正在追求的对象。 结果一转头三魂六魄立刻飞走一半:“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海棠朵朵女士单手叉腰另一手推在两手都被菜篮占据的李承乾的肩头。 李承乾擦了把汗把菜篮扔在地上:“你俩怎么会认识?” 海棠朵朵女士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前男友呗……” 李承泽挑眉,嘴角勾起的弧度让范闲汗如雨下:“原来你就是那个被海哥甩了的医生前男友?” “不是,承泽,你听我解释……”范闲笑得好不尴尬。 海棠朵朵与范闲的孽缘起于京都十年来降水量破纪录的一场暴雨。 这个时节京都应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这场强降雨连带十二级狂风吹飞了豆腐渣工程的广告牌架,也吹飞了农学部的几处塑料大棚,吹得身先士卒来田里拯救农作物的苦荷院长闪了他的一把老腰。海棠朵朵浑身湿淋淋地叫来救护车,在瓢泼大雨中蓬头垢面,灰头土脸把她师父送上前往京都人民医院的救护车。 这一拍片子不得了,苦荷这老头何止闪了腰这么简单,神经科,肿瘤科专家会诊,为首的就是范闲的大师兄。范闲当时还是个实习医生,跟在他冷师兄后面屁颠屁颠的,因为长得帅经常被安排去给病人家属说明病情、手术方案顺道安抚家属情绪。 病房外的海棠朵朵浑身湿透,刘海黏在脸上,狼狈不堪,却让范闲这种风流登徒子从中品出些出水芙蓉的味道。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追海棠朵朵的人很多,但像范闲这般厚脸皮得登峰造极的却独一无二。 苦荷的妻女都在海外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陪床的就只剩下他手下弟子,狼桃特意从戈壁的光伏栽培基地回来陪了没两天又被叫走了,只有留校的小徒弟海棠朵朵每日里有时间寸步不离。 陪床的日子很无聊,范闲和她斗嘴逗乐的阵势倒有几分欢喜冤家的味道,他俩正式谈恋爱的日子却没能维持多久,海棠朵朵很快发觉范闲此人十分滑头,与她某位旧识着实过于相似。 “所以你当年甩了范闲是因为他与我性格相似?”李承泽奇道。 “对啊,那我和他谈恋爱不如找你啊,但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也没啥火花,说明不合适啊!”海棠朵朵从一旁就算已经是总经理依然要为她端菜盘的李承乾手里接过一串她前男友烤的鸡翅。 “倒是你,你怎么招惹上他了?”海棠朵朵啃了一口鸡翅,范闲此人虽然讨厌又自恋,但手艺确实过硬,这鸡翅外焦里嫩,蒜香四溢。 “你怎么知道是我招惹的他?”李承泽喝了一口饮料老神在在地推了推鼻梁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的大墨镜。 “他看你那眼神rou麻地我一身鸡皮疙瘩……”海棠朵朵想起范闲看向李承泽的眼神又不禁打了个哆嗦,恶心,忒恶心了,“你这小尾巴怎么还老带在身边啊?”李承乾现在只想把菜盘扣在海棠朵朵的脑门上。 世家子弟的良好家养让李承乾的谋杀欲望悬崖勒马:“都说了多少年了,别叫我小尾巴……” “你不是小尾巴怎么现在还跟在你哥屁股后面,走哪儿跟哪儿?”海棠朵朵把骨头扔进垃圾桶,端起李承泽喝过的饮料猛灌一口,“去去去,赶紧去给我也拿一杯鲜榨,你哥喝这什么玩意儿难喝死了。” 等李承乾咬牙切齿地回别墅里取饮料,海棠朵朵躺回泳池边的躺椅里,和李承泽复制粘贴似的一人架一大墨镜倒在遮阳伞下。 “没想到,小尾巴还挺能忍啊?我还以为燕小乙这事儿过了他就能转正了呢!” 李承泽从吸管里嘬了一口被海棠朵朵嫌弃的花草凉茶:“这不是小尾巴自己不想转正么?” “那他不见得斗得过范闲,我看他这辈子是没什么戏了。”海棠朵朵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 “何以见得,你对范闲就这么有信心?” “那是,毕竟是我前男友。” “失敬失敬。”李承泽哈哈大笑险些呛死在味道迷幻的凉茶里。 路过烤架的李承乾忍不住问还在辛苦劳作的范闲:“你居然会和海棠朵朵这个母夜叉谈恋爱?” 范闲给烤鸡腿翻了个面,鸡腿在烤盘上发出好吃的信号:“甭说我,你听起来也很有故事啊?” 李承乾脸色一凝,丢下两个字:放屁。 海棠朵朵与李氏兄弟的孽缘则始于一张社团申请表。 那是李承泽做庆大附中初中部学生会的主席的最后一个学期,初三下开学时校内樱花刚好全开了。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安逸宁静的学生会办公室,李承泽正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午觉,办公室沙发上躺着他以向世人展现他们兄友弟恭假象为由来蹭睡的弟弟李承乾。 就在此时龙卷风一样席卷而来的明艳少女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啪地一声把新社团申请表拍在李承泽的办公桌上。李承泽睡眼惺忪地从桌上抬起头,声音里还带着nongnong地倦意:“社团申请请半小时后再来……” 幸好彼时李承泽的起床气还不算严重,若是现在谁这样冲进他的办公室,不脱层皮是出不了他办公室的大门的。 少女还是那副大大咧咧叉着腰的样子:“你要是立刻给我通过了,我保证让你有一个可以躺平舒舒服服睡午觉还有新鲜水果吃的地方。” 李承泽看清来人,正是刚从齐大附中转学过来的知名转学生海棠朵朵,如果别人说这句话李承泽可能不会信,但如果是已经参加知名农林学术会议,被齐大附中盛传中二称号“圣女大人”的海棠朵朵那便多出了几分可信度。 于是他打了个呵欠,把公章敲在了海棠朵朵那份丝毫不和规范的申请书上,又趴会桌上睡起了大觉,海棠朵朵临出门前又听他说:“经费记得找沙发上那个要……” 于是初中部的天台一周之内大变样,海棠朵朵不知用什么时间在初三教学楼的楼顶垒起好几个尺寸不一的花坛。海棠朵朵并没有食言,在花坛建设期间她已经为李承泽搭好了架子,雨天加蓬,热天换伞,架子下摆着李承泽亲自挑选的两张躺椅。原本是给他和海棠朵朵的,但海棠朵朵风雨无阻的耕种热情让她几乎从不休息,于是这等好事儿又便宜了李承乾。 海棠朵朵大笔一挥在木牌子上写上“园艺部”几个大字挂在天台门口,实际部员仅一人的园艺部也就挂牌正式运营了。原本不符合规范,社团人数不足的申请表上被李承泽随意加上了李承乾和谢必安的名字,勉强达到了申请标准,至于这张申请表被后来者挖出作为园艺部传奇之路的开端载入校史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新鲜水果的约定自然没被落下,海棠朵朵从家里直接挖了几株葡萄藤移栽到花坛的藤架上,夏天来临之际,中考之前,他们几人已经十分惬意地围坐在阳伞下吃冰镇葡萄。 短短半年李承泽却和海棠朵朵建立起一种奇妙的友谊,海棠朵朵出身名门,正经官三代,往上数几辈都是不能说的人物,按地位李承泽应该巴结着她,但偏偏海棠朵朵和李承泽都是大家氏族的异类。 海棠朵朵是个热爱大自然的纯种农民,满心都是地里几时收成,何时需要农忙,哪种种子培育起来更好吃的小农心思;李承泽是个对争宠分家产兴致寥寥的文艺青年,满眼都是新出的小说,新寻的初版,没见过的译本。 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理应除了在各种大考榜单第一名的位置上轮流坐庄外毫无交集,却因为两人都对和对方相交毫无兴趣而成了某种心意相通的友人。 李承泽不想巴结她,海棠朵朵也不喜欢别人巴结她;李承泽嘴巴毒,海棠朵朵更不饶人;李承泽心机深沉,海棠朵朵也不傻;李承泽在阴凉处读书,海棠朵朵在向阳处耕作;李承泽帮海棠朵朵拦住参差不齐的树海,海棠朵朵帮李承泽挡下了溢出桌膛的桃花;他们这种奇妙的平衡和默契直到许多年后也没有被打破,李承泽成了文学院的正经教授,海棠朵朵成了农学院的唯一认证大厨。 李承泽和海棠朵朵的友谊比李承乾对海棠朵朵的恐惧要来得早,也许应该说李承乾进入青春期的秋日燥热比认识海棠朵朵的那个春天略微晚上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李氏兄弟二人关系微妙,外人都说李承乾明明才初二却跳级参加了中是为了不被他那个私生子哥哥压他一头,他顺利升上高中部,本不是什么大事儿,父亲高兴,他也高兴,那便是好事了。 只有李承乾自己知道为什么头脑发热提交了参加考试的申请。那只是一个相当平凡的春夏交替的下午,他还冷地裹在大衣下,李承泽却已经不怕感冒似的把风衣罩在西装校服外,只有海棠朵朵从来不怕冷似的,永远穿着过膝袜,上到天台就欢天喜地踢掉皮鞋换上胶鞋踩进泥里,李承乾看他哥和海棠朵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上了高中部要如何如何重新修出个菜园子。 恐慌就像杰克的魔豆,被几句对未来的设想浇灌后直冲云霄,顶破了李承乾逃避现实的掩耳盗铃。他晚上回到家,像往常一样入睡,却在李承泽和海棠朵朵手牵手迈入高中部校门对他说再见的噩梦中惊醒。李承乾冷汗涔涔,湿透了睡衣,他不安,焦躁,在屋里学他哥哥赤着脚来回踱步。他打开灯从文件堆里翻出申请书,哆哆嗦嗦填好装进书包才心满意足爬回被窝,安心入睡。 彼时李承乾还没意识到这就是他青春期来临的先兆,直到他再次在梦里见到他的二哥。梦中他的视线聚焦在他二哥狭长上勾的眼尾,嘴唇里深红的舌尖,滚动吞咽的喉头,不知原因湿透的校服衬衣贴着的腰身,被校裤紧紧包裹的长腿。 他把脏内裤稍微冲洗后才敢扔进浴室的脏衣篓,少年时期的李承乾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怀疑,他原本觉得全天下的人类都死绝了自己也不会喜欢李承泽,他开始对李承泽更多的恶语相向,却又忍不住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紧紧盯着瞧。 他的视线总是聚焦在李承泽身上,李承泽没发现,不代表别人就是瞎子。 海棠朵朵上了高中,也如愿以偿获得了她的菜园子,苗圃比先前更大,更肥沃,她沉醉在侍弄花草的快乐之中,李承乾却像个煞风景的稻草人,蹲在苗圃边的坎上,长吁短叹,面朝某个方向望眼欲穿。 “李承泽只是去办公室值班不在,不能做小尾巴了就不高兴啦?”海棠朵朵把杂草拔出来扔到外头。 “你懂什么?”李承乾继续蹲在一边,怀春少女般捧起了脸。 “你不就是喜欢他吗?有什么难猜的……”海棠朵朵觉得是时候打农药了,她把更多的杂草转腰扔出她的宝贝田地。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海棠朵朵我看你是老眼昏花。”李承乾当然抵死不认。 海棠朵朵觉得李承乾是个傻逼,当然在她眼里男孩基本都是傻逼,李承泽她拿不定主意,这点她和李弘成达成了共识——李承泽不算人,所以大概不是傻逼。 “叫我哥,做我的小弟我就答应你不告诉李承泽你暗恋他。”海棠朵朵跳出苗圃,沿路把落在外头的杂草扔进麻袋,当然很多年以后海棠朵朵十分后悔自己当时的中二行径。 然后李承乾就开始管海棠朵朵叫海哥,一路叫到了高中毕业,因为他高中三年都没能控制自己随时随地望向他二哥的眼睛。 他为了确认自己的性向甚至找了个女朋友,他知道对方喜欢他,爱他爱得不行,他便带她去开了房。男孩的初次都很短,他高潮的瞬间没有失礼的尖叫出不该喊的名字,但他很清楚自己脑海里出现的到底是谁发红的眼尾。 他不知道李承泽为什么要抢走自己的女朋友,他气急败坏,却不知道在生谁的气。海棠朵朵,如今是他海哥,拍拍他的肩,塞给他一根黄瓜,多吃点蔬菜败败火,瞧把你给急的,青春痘都冒出好几颗。 往年李承泽生日前,礼物都是李承乾自己去挑的,反正也送不出去,李承泽也从不请他一起过生日。叫上海哥后,往后两年都是海棠朵朵去陪他挑的,直到他被他家老头打包送到美国才停下,但银行保险柜里包装好的礼物盒依然逐年递增,价值也越来越高。李承乾甚至一成年就找律师立好遗嘱,如果自己遭遇不测,那个保险柜里的东西直接变卖,所得捐赠给儿童基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李承泽。 海棠朵朵觉得李承乾早就憋的心理变态了,无法承认对于哥哥畸形的爱恋让他心底里一直压着火。大二暑假回家的时候,李承乾去庆大回应他海哥的召唤,结果迷路进了情人小树林,不幸遭遇了他哥和李弘成在林荫下偷偷摸摸地一吻。 他心底的那团火终是烧穿了李承乾粉饰得极好的平常心,不就是luanlun么?他李承泽可以,那他李承乾为什么不行? 所以李云睿勾勾手指他便爬上了那位倾国倾城姑姑的床,都是李氏的血脉,轮廓上总能找到几分熟悉感,他那位兄长男生女相,可不是个女人么?李承乾在心中嗤笑。 李承乾觉得自己也许只是恋母,他母亲过世后他便跟在李承泽身后,李承泽抛下他后他又转投了姑姑的怀抱,他只是一只失去保护壳的雏鸟,时刻寻求着关怀和庇护。 即便他长大,能堂堂正正站在李承泽面前,他与李承泽仍然争斗了太多年。彼此都错过了开口承认的时机,错失了向对方低头的机会,也没有勇气向对方袒露心底深处撇开相依相惜外的情谊,海棠朵朵也许是对的,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戏了。 但那又如何呢?他始终是李承泽舍不下的弟弟,李承泽的身边总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便是如此坚信着走到了今天,不管海棠朵朵如何戏弄他,嘲笑他的怯懦畏缩。 叶灵儿在牌桌上再次输光了钱,麻将桌上换了一波人。海棠朵朵坐着庄家,她上家是李承泽,李承泽对面坐着刚刚歇下的范闲,左手边是李承乾。 不知是不是海棠朵朵今天说范闲盯着李承泽眼神恶心刺激到了李承乾脆弱的神经,他和范闲争先恐后的给李承泽喂牌,李承泽想要什么他们拆了自己的满番天胡也要喂到李承泽手边。 李承泽对喂到自己眼面前的牌却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只觉得这两人互相争斗十分滑稽,反倒自己赢谁都没劲儿,于是一直在给海棠朵朵点炮。 最终还是李承乾忍不住了,李承泽,你什么章程? “海哥难得有空,陪她高兴高兴。”李承泽与海棠朵朵相视一笑,笑得李承乾心里发毛。 范闲沉默片刻沉声道:“……您二位这是早就私定终身逗我们玩儿呢?” 海棠朵朵一双杏目瞪地老大:“要你管?”把范闲瞪地挺直脖子靠在椅背上大气不敢出。 海棠朵朵坐到第6把庄家的时候天黑了,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摸出一桶烟花。 “海哥,放烟花?”李承泽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行啊,这儿郊区随便放呗,”海棠朵朵扒拉了两下桶里的烟花爆竹,“这谁买的啊?怎么他妈还是我们学校小卖部门口那老几样儿?这不是我们上次把我苗圃烧了一半的么?” 李承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李承泽的鼻子嚷嚷,所以校庆那天晚上你不回家就是和这个女人放火烧了学校半个绿化带?! 海棠朵朵用烟花棒敲了敲桶沿,烧的是老娘的菜园子,你以为我不心疼吗! 李承泽淡定地从桶里抽出一根塞到李承乾手里,那天你不是也想放?今天补上。 然后范闲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次烧了叶家的绿化带,历史总是在奇妙的重演,就像他们明知道不安全,却还是飞蛾扑火般为了短暂的璀璨绚烂义无反顾。 至此,再也没人记得,这其实是个相亲Part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