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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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夜,单敏就醒了。 窗子留了一道缝隙,她靠在窗边迷迷糊糊地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正屋有了些淅淅索索的声音。 她找准时机,将散下的发捋了一撮到胸前,又穿着特意换上的单薄里衣,轻手轻脚小步跑到院角的茅厕。 他们今夜喝了许多茶,孔长思半夜定然是要起来出恭的。 听见屋外好似有脚步声,她这才推开茅厕的门往外走,预备在拐角处遇上他。 单敏刻意加快了步伐往孔长思身上撞,胸前两团绵软抵着他的胸膛,恰好撞进他的怀里。 “哼....”她故作吃痛地摸了下前胸,这才假装迷迷瞪瞪地抬起脑袋。 “先生......”是娇柔的女声。 但孔长思没有听出来,他后退一步,扶着她站稳,声音带着未醒的慵懒,一张谪仙似的脸在月色下,更显仙风道骨了。 “夜里凉,快回屋睡吧。” 见人没有上钩,单敏暗暗懊恼了一瞬,才轻轻应了声,绕过他往屋里走。 孔长思正欲抬步,脑中忽地闪过方才低头一眼瞧见她时,那披散的发落在胸前,半张小脸隐在他怀里,没了白日的英气,竟有些像个姑娘家。 他略有些古怪地看向她的背影,墨发垂在脑后,在纤瘦的腰线处掐出一道凹陷。 怔愣片刻,他又摇头笑了笑,男生女相也是正常。 制造完偶遇,单敏便老实回屋睡觉了。 她这一觉还没完呢...... 翌日一早,单敏掐着时辰,又早早爬了起来。 她这睡得比鸡晚,起得比鸡早的日子,实在也是难熬啊! 窗户还是开着一道缝隙,却比夜间要宽一些。 主屋传来孔长思起床的声响,他每日一早洗漱完,都会先去琴室弹上一曲。 待他出门时,单敏便刻意站到那缝隙对进屋里的地方,侧身往胸口上缓慢裹束胸布。 孔长思下意识地往弟子的房门瞧去,一恍神间,好似看见了一团白嫩的rou。 长在他那弟子的胸前,隆起一团,白得晃眼。 刚迈出屋门的脚又迅速缩了回去,孔长思怔愣在原地,一手扶着被他重新关上的房门,久久未能从刚才瞧见的那一眼里缓过神来。 这...他的小弟子,竟是个女子? 女子怎会到书院读书,又怎能被他收做弟子? 孔长思脑中思绪犹如一团乱麻,目不斜视地出了门,快步进了琴室。 静坐在琴桌前,仍旧久久未能弹奏一曲。弹琴讲究心定,他现下心不定,哪里还有心思弹曲子。 单敏没听到琴音,便知他看到了,也不枉费她起那么早演这一出。 她裹好胸,穿上衣裳,又倒回到床上补觉。 夜里学琴太慢了,况且他还是重礼的孔家之人,若是不早点戳破,恐怕十日过去半数,她都不能有新的进展。 ...... 长思先生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讲着讲着便会愣神,学生们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但只以为是他近日太劳累所致。 他苦恼一整日,在后院用膳时,也不敢抬眼去瞧他的女弟子。 桌上有人同他搭话,他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单敏吃得很慢,故意在等孔长思一同回去。见他起身,她便立马放下碗筷跟上。 孔长思长腿大步走在前面,因腿疾的缘故,肩膀高低耸着,看起来狼狈极了。 单敏小跑追上,还不忘勤学问道:“先生,今日要学哪些指法?” 孔长思正乱着,眉目微蹙,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戳穿她。 若是戳穿的话,她会如何?大概会被家法伺候,甚至会被族中长老驱逐出府。 可她那日一番学琴的言论又不似作假,那样心性的人,女扮男装来求学,必然是有所抱负和苦衷的。 他若是向众人告发,岂不是毁了她一生? “先生,先生!”单敏见人低头默默走着,也不应声,她又叫了两句。 约莫是知道她是女子,再听她说话,也慢慢听出几分女子的娇柔出来。 孔长思顿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继续往前“今日的指法稍后会同你说。” 既然他还不打算戳穿,那学琴一事还是得正常进行。 二人自院中分开,各自回了房。 这是孔长思要求的,弹琴前,需沐浴、净脸、焚香、静心。 她去琴室时,孔长思还未到。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姗姗来迟,衣袖间还沾了湿印。 单敏看着他,眼神里仍旧是倾慕崇敬的模样。 “咳咳....”孔长思一手握拳虚挡在唇间,轻咳两声,看着琴面说道“昨日学了挑、勾、抹,今日学剔、打、摘。” 孔长思就这么一会儿看着琴面,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手,给她讲解指法的要点,给她做手势,但就是不去看她的脸。 单敏的眼珠子也就转得更加光明正大了,她故意将纤长玉指伸到他面前,眉眼上挑,声音柔柔地问:“先生,是这一处触弦么?” 粉白的指腹露在他面前,不施丹蔻的指甲干净整齐,有一轮白色的月牙。如今看来,这不就是女儿家的白嫩手指么。 “先生?” 单敏又唤他一声,孔长思不自觉抬眼看她,面上的尴尬神色一闪而过,他点了点头应是。 又再次把目光移开,半低的脸上,嘴抿了又抿,不知自己为何会看着她的手指愣神。 将几个指法细说了一遍后,孔长思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今日略有些不舒服,你自行在此练习即可,有不懂之处,明日再来请教我,我先回房歇息了。” 说完,也不等单敏应声,便脚步匆忙地逃离了此处。 “噗嗤....”待人回了房, 单敏才忍不住轻笑出声。 今日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