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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施念的公婆亲自接待了关铭,一杯茶后关铭便开门见山地对施念公婆说明来意,沧海虽然比他小一辈,但自小到大当亲兄弟处,现在沧海在西城那边的位置很重要,肩上担着贸易口子。他虽然暂时限制了沧海的动作,但不可能一直压得住,眼下人在近前,不确定因素太多,真要闹出什么事,两边都不会好过,除非把其中一人送走,彻底断了沧海的念想,这也是他此次前来的另一重目的。并且他也直截了当地说,这次的事情小关太没有错处,是沧海执迷不悟,西城这里为了表示歉意,可以为小关太.安排好出去后的生活,不会让东城为难。施念公婆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数,关铭很少亲自登门为家里人的私事出面,既然今天来了,自然是作为长房少东家的身份而来,代表的也是西城关家的态度。这件事纵使是关沧海不对,西城当然还是会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人,就是要动也是动施念。半个多小时后,丁玲又跑上来,一进施念房门就反手关上门对她说:“不好了,那边少东家过来找我们谈判,希望把你送走,这事明明就是他们那边的少爷惹出的祸端,怎么不送他们的人走,偏偏要动你?”当施念听到这番话后,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就像放在火炉上来回煎烤,紧张不安,却也抑制不住那股激动,浑身都热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了那天在车中关铭话中的意思,他说会让关沧海配合演出戏,还说这件事东城这边不会外传,现在她才突然领悟过来是什么事,要说关沧海爱慕她这件事,东城的确是不好瞎传的,这关系到家族声誉,公婆势必会压下来,所以他才有把握对她说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与此同时关铭也有了正大光明的由头出面和东城商谈送她出国的事,东城这边势必会认为关铭是为关沧海出面,那么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怪不得就连那天分别,关铭都特地叮嘱了一句让关沧海送送她,这样一来,东城的下人亲眼所见关沧海对她比较殷勤,正好做实了这件事,所有东西串联在一起做得天衣无缝,这招声东击西的法子正好能金蝉脱壳。施念整个身子都在发烫,可她无法在丁玲面前表现出自己激动的情绪,只能佯装着急地问她:“我公婆怎么说?”丁玲告诉她:“暂时没有答应,他们还在聊,我不好久留,只能上来了。”施念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等待结果的过程漫长且煎熬,直到楼下有了声音,施念赶忙跑到阳台伸头张望,公公亲自将关铭送了出来,从两人交谈的神情来看,似乎谈得还不错,脸上都挂着笑意。她想到关铭才动完手术半个月,从面上看不出来他恢复得到底怎么样,气色来看倒是和以前无二样,奈何现在这个处境,她没法问他一句,一直到他上车,没有再抬头看她一眼。当天晚上,东城人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打算安排她出国。施念不知道关铭最终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东城这边,但是从那天开始丁玲便着手帮她准备出国的手续。很多时候,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关家,远赴他国留学,施念始终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所有事情快到让她觉得不真实,体内有什么枯竭的东西渐渐鲜活了起来,对未来开始慢慢有了幻想。一开始丁玲还挺担心这个决定对施念来说会不会是种打击,可在做出国准备的时候,连丁玲都能感觉出来施念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她在准备作品时的热情和执着仿若变了一个人,就是偶尔发呆时脸上都是有神采的。在手续办好的第三天,施念的行程终于确定下来,她没有准备多少衣服,只带了几件换洗的,那些清一色的黑白灰都去见鬼吧,她一件都不想带走。唯一带上的是关铭送她的那副面具,这大概是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家当了。公婆没有送她,施念甚至在想,她离开后他们会不会也松口气?上次闹成那样,他们对她便爱答不理,既然她已经表明态度不想再继续做他们手中的棋子,留下她也是个隐患。最后只有丁玲一个人将她送到关家大门前,这个相处了一年,横竖连个朋友都算不上的姑娘在临分别时,将手中的行李交给施念,斟酌再三还是对她开了口:“既然出去了,可以的话尽量想办法留在那边,反正你在国内也没什么亲人了,能别回来就别回来了。”施念接过行李,她清楚丁玲这是在暗示她只要人在国内,关家考虑到外界影响,必定会干预她的生活,但关家的手伸不到那么远,她留在那里可以重新开始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和丁玲从来没有掏心掏肺过,施念对她有防备,而丁玲碍于自己的主家,很多事情明明清楚也不能对施念透露半个字。但在临分别之际丁玲能如此提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施念鼻子酸了下,对她点点头:“走了。”丁玲面色沉重,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这扇厚重的院门。出了高墙耸立的关家大门,门口停着送她的车子,成斌从驾驶座下来接过她的行李放入后备箱,为她拉开后座车门。施念坐了进去,没有其他人了,车上只有一个开车的成斌,关家大门的围墙边上,悬铃木的枝桠伸了出来,微风轻拂,几片枯叶飘摇下坠,孤孤零零。她不禁想到大婚那天的场景,十里红妆,万盏灯火,长长的街停满了关家接亲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她被众人簇拥着风光接进东城大门。如今离开时,只有丁玲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门口目送她,难免凄凉。施念终究红了眼眶,为了这一年似梦般的生活,为了终于离开这座巨大的牢笼,为了即将踏上的征途。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收回视线望着前方未知的道路,深吸一口气对成斌说:“走吧。”人生不能重来,但可以拐弯,她即将迎接新的岔路,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主宰自己的人生。车子开出去后施念便靠在椅背上看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她在这里读书生活了十五年,却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过来的每一天身体里都被上着一根发条,不敢松懈,也不能松懈,多少个梦里,她时常会回到小时候,那个小小的江南水乡,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爸爸还在,经常把她扛在肩头带她去买小糖人,带她去划小船,她最喜欢看岸边垂柳如丝的样子,mama抱着她给她唱,爸爸拿照相机帮她们拍照。那个年代,人们物质生活普遍不高,在小城里,人人都羡慕她爸爸能开上一辆小汽车,风里来雨里去接送她和mama,她总是穿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