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怎堪李郎意气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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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主? 李靖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人,从他口中吐出的字眼是那样陌生。 那人皱起眉头:“难道你不是我的卿主?” 李靖更加茫然了,只见面前这如冰似霜的男子不理他,竟喃喃自语起来:“不应该啊?如果不是他,还能有谁……” 李靖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公子,请问,什么是‘卿主’啊?” 那男子瞥了他一眼,忽的径直走到他身前。李靖有些慌不择路,身体本能想要逃离,可是那男子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只让他大脑空白,无法反抗。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拿起来,李靖抖了一下,因为触碰到腕子的那几根手指冰冷无比,几可透骨。然后,男子把他的手托起来,手背向上,鲜红的印迹在月光下显得更为鲜明。 “没错,你就是我的卿主——你是陇西李家的人。”男子放下他的手,语气笃定。 李靖低着头:“敢问阁下如何得知。” “因为你手背上是弓箭纹,是陇西李氏一族独有的令咒纹路。”男子淡然解释道,又皱起眉头,“不对。既然是陇西李氏一族的人,就没有理由对圣杯战争一无所知。你的父兄没有告诉过你任何事情吗?” 李靖心中砰的一下,一股酸楚涌上来,低下头,五味杂陈地说:“我的父亲,在我幼时便已经去世了。” 那男子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由面若冰霜逐渐变得温和下来:“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那也就是说,你召唤出我,没有使用任何媒介?” 什么媒介?李靖本来就一头雾水,面前男子这一询问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吞吞吐吐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男子见他如此情状,点点头,定定地凝视着他,神色更是近乎温柔起来。李靖不由得心跳加速,欲问其中缘由,又不知从何问起。 “李郎。”就在这一刹那间,面前男子的神色忽然又变得凌厉,语气也冰冷下来,打在李靖的耳边,竟是铮铮如铁,“你不是此局中人,因此,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条路,现在就杀了我。” 李靖“啊”了一声,哪有人与对方初次见面就请求对方杀了自己的? “你要办到此事,原也不难。只要你一句话,我立时自杀。然后,你就可以当做今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男子语气笃定,“因为你并不知道你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李靖依旧不解面前人话中意思,他努力将他话中所透露的片言只字在脑中整合起来,斟酌着问道:“难道阁下方才所说的‘圣杯战争’,是极为凶险之事么?” “不仅是极为凶险之事。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凡卷入圣杯战争者,九死一生。如果李郎没有这样的决心和意志,还是离此事越远越好。”男子顿了一下,语气竟极为恳切,“杀了我,然后下山。回到你所熟悉的地方去。” 李靖呆呆地望着面前如鬼如仙的身影。他现如今虽然依旧对一切处于朦胧状态,心绪却稳定下来。他思忖了一会,心道:是了,那道人既说要留我三日,今日又在此地遇见此人,足以证明这是上天所赐的机缘,焉有抛却之理。况且……李靖又瞥了一眼那人,正巧又对上那双眼睛——如秋水般明净冷冽,让人心头一颤。李靖心一横,便大声道:“我虽不知阁下是何方人物,但也不可轻断他人生死之事。请阁下为我指明第二条路吧。” “你确定?”男子皱起眉头来,“一旦入局,便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我想好了。”李靖斩钉截铁,“这是上天赐我的机缘,我已磋磨半生,再无轻弃天意的道理。” “你对圣杯战争一无所知。为了一件完全未知的,十分凶险的事,赴汤蹈火,值得吗?” 李靖直视着他的眼睛,心下涌起难言的浪潮:“值得的。因为我,除了生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而生命,又是这世间最廉价的东西。” 这句话一出,两人便都沉默下来,只听见山上树木丛间新发出来的叶子窸窣地窃窃私语。李靖在这沉默中忽地对自己感到近乎可笑的疑惑:明明二人素不相识,怎么自己一股脑的把心里的话全都抖出来了? “我明白了。”男子站起来,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月光照耀,还是天生如此,格外明亮惑人,“那么我便把圣杯战争——讲给你听。但是你依然有反悔的机会。假如听完后,你依旧想杀了我,我愿意心甘情愿为你去死。” 这最后一句话从这神仙一样的人口中吐出时,在李靖耳中如惊雷一般,字字都镌在心头,让他失魂落魄好一阵!过了一会儿,他才无措道:“我不能……我怎么能……” “好了。”那人语气淡漠地说,“你刚才不是也说生命是这世间最廉价的东西么?况且我也不算是真正地活着。你先听完圣杯战争的事,再做决断吧。圣杯战争——是世间最残酷,最血腥。因为……圣杯战争的战利品,圣杯,能满足人的一切欲望。” 于是李靖便在这清风朗月间安静地听着男子讲述圣杯战争的事。 圣杯战争是只有魔术师才能参加的,为了得到圣杯实现愿望的战争,战争间隔时间不定。每次战争都由圣杯选定参与者,即“卿主”,卿主可以召唤出由历史上的著名人物所幻化的英灵,即“从者”与自己并肩战斗,最终获得胜利取得圣杯的只能有一对主从。而李靖所在的陇西李氏便是传承千年的魔术师世家,世代皆有魔术师。 男子说到这里,便暂停下来,等着李靖慢慢消化,他原本以为李靖会对圣杯战争的细则进一步追问,没想到李靖只是盯着自己,问道:“那照阁下所言,阁下便是我的从者了?” “那又如何?” “那……”李靖声音低下来,却难以掩饰隐隐的期待,“您是哪位先贤,可否告知小子……” 男子微怔,忽地别过头去:“告诉你有什么用?方才那么信誓旦旦地说不杀我,若我是你所不喜的人物,便又要改悔么?” “怎么会!”李靖大惊,“既是先贤,晚辈尊重虔敬还来不及,又如何敢如此……” “真的么?” “晚辈于经史只稍有涉猎,但诸位先贤皆为人中龙凤,一时人杰,焉有不可敬者?”李靖一本正经,“方才问您,也正是基于这点敬意,并无他意。” “原来如此。”男子点点头,“方才是我误会了你。那我问你,你既敬重诸位先贤,那在你心里谁为前世之冠?” 李靖愣了一下,心里便犯了嘀咕:此番臧否人物,若是在家中与好友亲朋酒过三巡脸红耳热之时随意议论,倒也无妨。可面前这位偏不知是何方的先贤…… 男子看出他的顾虑,便道:“你但说无妨。你是我的卿主,怎么会因为区区小事与你挂怀。” 李靖轻咳一声:“那,晚辈便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