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
心悦
赵靖今日来得匆忙,政务都还没处理完,现下齐瞻月便陪着他回了懋勤殿继续办公。 “皇上,您要批折子,臣妾去暖阁候着吧,以免打扰了。” 齐瞻月略微福了个礼,跟他请示到。 赵靖已进入座了,虽齐瞻月没有说要走,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想不明白,也没往心里去,顺口回到。 “无妨,你给朕参茶吧。” 齐瞻月没有推诿,又福了个礼,开始帮他整理桌子,倒茶。 齐瞻月客气的动作十分碍眼。 “不是说了,私下里不要如此拘礼吗?” 这毛病不是已经改了?怎么又蹲蹲站站地没完了。 齐瞻月神色无异,帮他把批过的折子,整齐理在桌角,认真答话到。 “这是懋勤殿,可不是臣妾的岚镜舫。” 倒也有道理,赵靖不再多思,专心处理着政事。 直到傍晚了,窗角的天都是暗橙橙的颜色了,折子才批完。 赵靖吩咐人传膳。 齐瞻月在一旁站了一下午,忙上去扶着他起来,往含韵宴偏殿去。 赵靖看她殷勤地模样,有些觉得好笑。 “朕又不是百岁老人,你搀着朕是怕朕摔了吗?” 齐瞻月低头跟着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入了座,席间,齐瞻月没只顾着自己吃,大多时候都是给他布菜,赵靖见她没怎么动筷子,主动夹了块青笋放于她的膳碟。 齐瞻月见状,忙起身行礼。 “谢皇上。” 赵靖眉心拧出一个痕迹。 “快起来,朕说了不要这般守礼。” 赵靖腹诲着,明明前几日都不这样了,怎么今天这老毛病又屡犯了起来,可当着含韵宴宫人,不比她的宫里随意,也不好过多训斥下她的脸面。 齐瞻月依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乖顺地答了句是,起来坐着继续给皇帝布菜,比以往还要体贴贤惠。 用完膳,消了会儿食,时辰不早不晚,赵靖便说要睡了。 齐瞻月陪着他入了寝殿,赵靖刚坐在榻上,齐瞻月就上前,躬着身子,帮他解去外袍的纽扣。 其他事便罢了,他其实还挺喜欢齐瞻月帮他褪衣穿衣的,没说什么,略抬了脖子方便她动作。 外袍脱了,齐瞻月理了理裙边,已极其自然跪到了脚榻上要帮他褪鞋。 赵靖那若有若无的疑影终于是在她这过于谦卑恭顺的服侍里变得明显起来了,他弯下腰,止了她的动作。 “你做什么呢?” 齐瞻月若无其事,抬头一本正经答到。 “回皇上,围房那边还在准备沐浴的事,臣妾先帮您脱了鞋,您在榻上歇着,养会儿神。” 是还得等一会儿,可赵靖问的不是这事,她何时这样跪在脚边,帮他脱过鞋子。 赵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她除了又有些拘着规矩,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错处,打量她几眼,实在看不出端倪,把人拉了起来。 “不用了,朕坐着看会儿书就是了。” 齐瞻月也没犟,称了句是,就乖乖站在一旁陪他。 赵靖刚翻开书,还没看两眼,听到她的答话,又见她跟个落地灯似的得体站在一旁,说到。 “你坐,站着不累吗?” 齐瞻月颔首低声回到。 “伺候皇上,臣妾怎么会觉得累呢?” 赵靖眉头彻底舒展不开了,她这嘴里的话,好似没一句是中听的,有些不耐烦道。 “嫔妃那边备好了,你先去梳洗吧。” 他一会儿定要重新跟她强调一遍,他给她定的规矩。 齐瞻月没有动,而是重新半蹲下行礼。 “皇上今夜,可是要臣妾侍寝?” 赵靖彻底放下了书,整张脸都写满了疑惑。 齐瞻月解答到。 “若是要,臣妾好吩咐宫闱局的那边准备。” 男人脸上的疑惑更甚了。 两人欢好已小半年了,除了第一次或者极少数翻她的牌子,基本都是赵靖去她宫里看她,或在入夜前就召她伴驾。 夜晚都是顺理成章交欢,何时非要繁琐地刻意去走宫闱局那套规矩。 何况,宫闱局那套,说是伺候嫔妃侍寝皇帝,其实也是对嫔妃的教导,焚香沐浴,听教诲,脱个精光抬到皇帝榻上。 本质也是提醒嫔妃谨慎职责本分,哪有什么情趣可言,赵婧不喜欢,也知道齐瞻月不喜欢,所以都是能免则免。 她今日倒是非要按着那规矩来了。 赵靖终于是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 “你故意怼朕呢?” 齐瞻月一脸无辜。 “臣妾是按规矩办事。” 赵靖居高临下,直接挑出破绽。 “宫闱局那套,朕何时要你守了?” 齐瞻月脸色不变,行礼地姿势也更恭敬了。 “臣妾是您的妃嫔,理应遵守宫规礼教,怎能因皇上宽仁,就僭越不遵呢?” 冠冕堂皇的话,她是张嘴就来,说得很是顺溜。 回想她今天所有的反常,开倒车般又去那样守礼,赵靖可算是明白了,都是为着白天湖塘边那句话。 齐瞻月身体力行地在向他展示——“皇帝的嫔妃是嫔妃,喜欢的人是喜欢的人”二者的区别。 虽她没有明言,可分明就是在讲他如何看她,她便扮演哪个身份。 赵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伸手把人拉起来,就圈到了怀里。 “同朕赌气呢?” 齐瞻月一点没慌,也没挣扎,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问到。 “皇上为何这样讲?” 赵靖凑近了些。 “是不是为了白天朕说的那句话?” “皇上说的是哪句话?” 赵靖语塞了,那从未说过的话,他白天说不出口,现下也一样。 自己呆愣了两刻,只能继续用蛮横地方式,逼迫齐瞻月把这装出来的样子给换掉。 “好了,不许跟朕犟。” 他自认为这也算哄了。 齐瞻月一点不扭闹,听他还是不肯说出口,从人怀里站了起来,重新蹲福到他脚下。 “臣妾不敢违逆皇上的。” “齐瞻月!” 他有些没辙了,人也急了。 齐瞻月不慌不忙,继续请示到。 “那皇上还要臣妾侍寝吗?” 油盐不进,我行我素,见齐瞻月跟他端着,他不愿说那句话,也哄不来人,一时自己也来了气,转过头,迅速没好气说到。 “随你!” 这话已有些严厉了,可齐瞻月依然是那副恭顺的样子,应下后,就起身出门吩咐去了。 赵靖听见脚步声,想要拉住人已来不及。 过了会儿,围房那边来禀告说准备妥当了,赵靖见她真是去吩咐宫闱局,十分无奈,起身去洗漱。 等到回来时,躺了没一会儿,太监们就扛着齐瞻月进来,把人放到了床边。 赵靖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刚才沐浴费了时间,加上躺了些时候,想着齐瞻月要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听那侍寝教诲,他早后悔了。 现下只余两人,哪里还有闷气,已将那卷好赤裸的人,连人带被给搂进了自己怀里。 齐瞻月脸色平稳,声音温顺。 “皇上,臣妾还没有爬龙爪呢。” 还在演,看着她一脸真诚无辜,赵靖彻底没了脾气,在比耐性这方面,他实在是拗不过齐瞻月。 他凑近了些。 “是朕不好。” 齐瞻月睁着杏眼打量着他。 “皇上是天子,天子永远都不会不好。” 面子这东西是真不值钱,赵靖再次放缓了语气。 “是朕说错话了。” “哪句话?臣妾不知。” …… 赵婧吸了口气,浑身都开始因那涉及内心情意发热,人也紧张了,张了张嘴,没声。 齐瞻月很有耐心,只和他对视着,等待下文。 看着齐瞻月的那双水墨眼,良久,他终于是放弃抵抗了,上前与她额头相抵,轻声说到。 “你不是旁人……” “你是朕心悦之人。” 在话说出口的瞬间,赵靖只觉得那浑身不适的燥热与别扭,都顺着四肢散去了。 原来,这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讲,一旦说出口,内心反而得到了安宁,甚至此刻他表达了出来,都不太在意齐瞻月会有什么回应。 他因情顺势自然地开始轻吻她的脸颊。 一双滑嫩纤细的胳膊从那拘束的被子,探了出来,环上了他的肩背。 女子脸上敛去恭顺,只剩柔情的笑意,低声在他耳边回到。 “您也是我,心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