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供润浥,朝暮看遥兴
烟霞供润浥,朝暮看遥兴
在沁夏园的日子,好似一切都风平浪静。 不过昨天老九赵竣的福晋生产了,福晋本也是贤昭皇后的族亲,赵靖半年前下了旨意,再不让张家女儿嫁入赵家,赵张两家的亲上加亲,到赵竣这算是最后一程了。 是个男孩,赵靖已封了贝子,打算回城去看看,又命了回京述职的齐就云,备着小朝,说是要将山东耗羡归公、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和户部、上书房其他近臣,理出全国推行的旨意。 皇帝这一走,没个小十日是回不来了,整个沁夏园就像了没了主心骨一样。 而周俐这些天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因为齐瞻月这几日,都带着华芯在园里二十四司来回转,齐瞻月回宫后就要封皇贵妃了,这些司局的事自然是能过问的,周俐高兴齐瞻月终于肯在这些事上心,却没有想到带了华芯,却不带她,不由有些失落。 齐瞻月几乎每到一个司,都会将账目记档翻一遍,连嫔妃派谁领过什么东西,时间分量都要问清楚。 其他人不免觉得齐瞻月这是要当皇贵妃了,也演不了那个淡薄的摸样,如今无中宫,想要当这后宫的主子。 齐瞻月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只是每日都带着华芯,细细查询各司的记本。 烟霞供润浥,朝暮看遥兴。 “接秀山房”朝岚靠青,隔岸可观数峰逞秀,一入夜,借着月光可欣赏雾霭云烟,仿若仙境,又因林木之幽,格外寂静清凉。 盈妃在沁夏园中,每隔几日,夜晚都会来“接秀山房”的亭阁观湖享用点心。 此处侍卫不多,她也不会让许多人跟随陪伴,每次都是携自己的贴身宫女华银前往,而后就让华银候在路旁,自己在亭阁中坐着看云烟幽林,似乎这种宁静的气氛总能叫她安心。 今日不走运,那亭阁的灯摔了,因此处少人有来,又偏僻,奴才们也没及时修缮更换。 华银拿的提照子,只能照亮脚下的路,亭阁的大灯笼灭了,那连夜景也看不见了,华银知道,每次来这处看景和吃菱粉糕对于自己的娘娘而言是很要紧的。 她也说不出来,这些年盈妃娘娘性格越发怪了,不如以前那么张扬,时长只是沉着一张脸,变得寡言,甚至还爱来这种僻静的地方闲坐,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华银见这亭子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微弱灯光和天上的月色,劝到。 “娘娘,今夜莫不就回了吧。” 盈妃没听,已经吩咐。 “你去找个小太监搭个梯子修一下。” 华银陪了盈妃这么多年,实在不明白为何她突然多了个这样的爱好,哪怕灯灭了也要等着修。 “娘娘,留您一个人在此处,奴婢怎么能放心呢。” 盈妃毫不在意,无所谓这种问题。 “没事,你脚步快些就是了。” 盈妃一向说一不二,华银没法了,只能将提照子留在盈妃的脚下,然后快步去寻个修缮的太监。 哪怕周围林木茂密,静得让人后脊都有些发冷,可盈妃完全不在意,只眺望着看不清的远处放空,好像只有在这一刻,她在这深宫之中,才属于自己。 她拿起一块浅紫的菱粉糕,小口吃着,尚食局的手艺越来越差了,和家中母亲做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可吃着这外形相似的糕点,盈妃才能找回一点点曾经在家中的感觉。 身后有轻浅的脚步渐近,盈妃没有回头。 “怎么了?找不到人吗?” 可身后并没有传来华银的声音,盈妃有些诧异,已经转过了身。 昏暗光线下,只能看出不是华银,因为是两个人影。 那漆黑的影子越来越近,慢慢被盈妃脚旁的提照染上光亮和颜色,先入目的,是一席月牙色的衣裙。 是齐瞻月。 而婧妃身后跟着的,是皇后曾经的宫女,华芯。 盈妃细长入鬓的眉挑了挑,一点也不惊慌。 “这么巧?婧妃也来此处赏景?” 齐瞻月没有说话,携着华芯走上了六角彩琅亭的阶梯,站到了盈妃一尺之隔的位置。 盈妃察觉出齐瞻月出现的时机不对,和对方诡异的行为,一下猜想到,华银是被她们给调骗走了。 盈妃心中了然,放下手里还剩小半块的菱粉糕。 “怎么?难不成婧妃还想乘此处无人做些什么吗?” 齐瞻月的目光有种情绪,是盈妃很少在这个人身上看见的,居然是有两分侵略的压迫感,她注意到齐瞻月的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菱粉糕,下意识跟着看了过去,却猛然心里一惊,反应了些许过来。 她赫然回过头,盯着齐瞻月。 “你下毒了!” 出于求生的本能,盈妃想要站起来逃走,可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因这气血上涌,头脑一阵阵发晕。 她没想到药效来的如此之快,跌爬在石桌上,想要张嘴呼救,却连喉咙也用不上力气,只能发出渗人的闷呼。 “是你害了皇后娘娘。” 齐瞻月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如一盏温水,她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