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师徒
2 师徒
初春伊始,三月的天还是略微有些料峭。又下了一场大雪,大地被装点得银装素裹。 宋晚晚天生畏寒,没有闲心去皇城玩闹。整日的窝在家里。 她这般蔫儿蔫儿的样子连宝珠都看的稀奇,她跟着郡主近半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萎靡不振过。 想几个月前,宋晚晚一曲霓裳名动京城,那时郡主风流的紧,特意cao办了一场流水诗会,以诗会友,将皇城的公子皆请来作伴。 有不愿意前的便去求皇上前来施压,那时的郡主可谓是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巡街闲游,花满名都,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看上谁了,便赠玉一块,将那公子留在自己院中做客。看腻了,便将公子送回,砸上一大笔钱,概不负责,拔腿无情。 曾经有谏臣上书,言:此女yin佚放恣,恰似阴山公主刘楚玉。殿下宜严饬之,毋使其效飞燕之秽行,以堕国祚。 此女荒yin无度,宛若阴山公主刘楚玉,殿下必须言加管教,否则国将不国啊。 可陛下却分外容忍,不但责打了那谏臣。还将有关上禀的一系列言论的臣子都贬谪一届,发扣俸禄一年。 此番杀鸡儆猴后,朝中也再无人敢提宋晚晚这般狂浪的举动。 宋晚晚闻言没有收敛更没有顾忌,将弹劾他的谏臣最狠的几位未婚公子都请去了府中,好好相会了一番,天不亮时将人裸着裹成被子卷送回。 奇耻大辱啊! 此事一出,不仅是朝野震惊,更是举国震惊。后面流言四起,什么风流郡主和她的一百零八个贵公子啦,皇上和表妹不得不说的故事啦,什么皇城旖事之一夜五次郎的郡主…此类地下话本广为流传。 宋晚晚还津津有味的将那些个画本分发给公子们共阅,有时还对那些杜撰的情节修改填补,对不出彩的地方加以批注。有小厮偷偷将批注的画本誊抄出售,众人看着上面各种挑战人类极限的玩法。 皆感叹道:玩的可真花啊… 宋晚晚花名在外,如此荒唐的一个主,如今缩在了这一偏隅之地,她裹着厚厚的毯子,屋里烧了三四个地龙。 宝珠进院便嫌热,可宋晚晚却抖如筛糠,身子也是冰冷一片。宝珠无法只能求助太医,这一下便惊动了陛下,宋晏赶来见宋晚晚脸色煞白,便遣散了众人。 他坐在宋晚晚身边叹了口气“咒发了。” 宋晚晚躺在床上道“算了表哥,治不好就别治了。” 宋晏心里难受“朕会有办法的,你先安心休息。”又安慰了她几句,他便出了外室。 张雨霖轻轻抖落身上的残雪,看着面前的轿子,也没有避讳便入了门中。护卫见是国师登门忙去禀告。 宋晏皱眉去接“国师您到此处是?” “陛下,臣可以暂时压制郡主身上的咒语,但…” 陛下闻言眼前一亮“好,救的了便好,你有何要求朕都可应你。” “臣恳请陛下……” 半个时辰后 宋晚晚瞥见了远处的如雪般白衣的男子缓缓而来。 她抖着牙,实在无心欣赏。 随着他靠近,宋晚晚忍不住又抖了抖“你…你离我远点,更冷了…” 张雨霖“……” 他闻言却并未止步,而是更加靠近她的身子,将一丸药渡进了她的口中。 宋晚晚现在根本无心想他是不是要害自己,将丹药吞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他。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宋晚晚的视线,眼神专注地捏出一道符纸,在上面画着什么。 而她对国师的道法修行并不感兴趣,便移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突然开始发热,当真神奇。 她幼时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以后每月十五便会畏寒,起初众人只觉是寻常风寒,自她及笄那年开始,这病便不知在十五那一天发作,而是这个蔓延至整个冬日,且一年比一年发作的时间长,也更冷,她爹娘外出寻医,实在无法才将她送来皇城,而她来到此地一住便又是几个春秋,而她这怪病自小算起已经有整整十一年。这些年来她看过了许多医师皆无疾而终,也渐渐歇了治好的心思。 她靠着表哥的恩宠,这里已经是自己的半个家了。 宋晚晚一向不喜欢这种故作高深之人,什么奇门遁甲,道门玄机,在她看来都是装神弄鬼之举,也不知道为何陛下这样相信这种黄老之术。如今看着自己渐渐发暖的身子,她也不得不佩服国师确实有几下子。 张雨霖将符纸写好,放在宋晚晚的手上“此符上刻三味真火,可压制郡主的冰寒之躯。” “哦”宋晚晚乖乖收下。 “国师你刚刚喂我的丸药是?” “欢合炙蛇丹。” 宋晚晚听这名字感觉有点不对,这名字也太不对劲了吧?她闻言便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热,一团邪火直往身下流。 “此…此丸是不是…” “此丹为至热之物,只能应急用,不可多食。郡主可将炙火逼于下肢,再找一男子合欢泄火即可。” 什么?宋晚晚欲哭无泪“我现在去哪里找男人啊?” “贫道听闻郡主雨露之客良多,想必找一门客不是难事。” “在下告辞。” 宋晚晚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好啊,点下火就想跑,没门! 张雨霖被她捉住,眼神冷冷清清的看她,宋晚晚眼膜喷火,被他冷淡的眼睛看的稍稍清醒了些。 “你不能走,你点的火你得负责。” 张雨霖抽开自己的手,看了她片刻,似乎在说你确定? 见宋晚晚热切的看着他,张雨霖冷冷道“罢了。” “来人…” 见张雨霖叫人,宋晚晚冷笑“想不到国师玩的比我还花,还想叫人。” 张雨霖似乎嫌她聒噪般,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点了她的哑xue。 直到侍女们将她浸入加了冰块的冷水之中时,宋晚晚都不可置信张雨霖尽然敢这样对她。 她…她…阿啾! 她泡着冷水,直到半刻钟后,身子才消下去邪火。 宋晚晚被侍女伺候的收拾完身子,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才都退下。 张雨霖进入见她用眼睛凌迟自己,他只是淡淡抬眼手便将她的xue道解掉。 宋晚晚长呼出一口气“国师,我已经没事了,不牢您大驾了。” 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张雨霖轻飘飘的看她一眼,也不答。 此时齐公公捏着一道圣旨进了门,他是陛下身边的老臣,宋晚晚见状只能收敛性子道“齐公公怎么来了?” 齐公公却没有多言,展开圣旨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陆氏晚晚,资质过人,志存高远,特遣其诣司天阁,拜国师为师,习天文之术。望晚晚专心向学,承国师之艺,为国家之兴献力。钦此!” “臣女接旨。”她接旨谢恩,感觉有些不真实。“国师,现在就是我的师傅了?” “恩,明日卯时来司天阁。微臣告辞,郡主请便。”他话别便轻飘飘的从她身边离去。 宋晚晚看着自己手里的圣旨,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认了个师傅啊。 宝珠却开心雀跃极了“郡主郡主,你听到了吗?国师收你为徒了!” “听到了听到了。”宋晚晚敷衍道,对着齐公公眼巴巴道“我想见表哥。” 齐公公满脸尴尬,刚刚张雨霖来禀告说宋晚晚已经无事,陛下转头便走,显然是真的宋晚晚这个磨人的性子非得磨着自己收回成命。 真不愧是兄妹啊,彼此什么性子对方都清楚极了。齐公公腹诽道。 他表面却道“咱家只为传递圣命而来,既然郡主已经接旨,咱家便走了。” 宋晚晚看着他带着一群人呼啦啦都走了,忍不住捶了一下床榻,立马跳下床对宝珠道“走走走,现在就得去。”以她表哥那性子,再晚了她指定见不到他。等她认了国师做师傅这事就板上钉钉,为时已晚了。 付晏刚摆驾回宫便见宋晚晚鬼一般的冒出来,他咳了一声“你没事了啊?” 见宋晚晚瞪了他一眼“我有没有事,你不早知道了嘛。” 付晏见她分外难缠,纳闷道“国师欺负你了?” “当然没有,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宋晚晚否认道,随便编排了个理由“就是我觉得吧,他看我眼神不太对劲。” 见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一个破解开,付晏没忍住失笑出声“他一个出家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倒不如说我怕你把我这国师拐跑去了。 “怎么可能!我也是很有节cao的好吗?不是所有男子我都能看上的。” “哦?表妹啊,你说说你来皇城这几年我给你擦了几次屁股,你将祁国公的嫡子睡了还给他留了块绿松石,那公子被你骗了心,你消失后一字不留,让他相思成灾,点名道姓的闹到我这里,要把你强娶进门的事你都忘了?” 见宋晚晚不答,他又预开口道“还有上次…”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的对你那宝贝国师一点点兴趣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被个老道观算命活不过二十岁,那年以后我就每年冬天畏寒,我看他们不爽的紧,万一他再给我下个什么咒的…”我看宋晚晚把杀手锏都拿出来了,她就不信她表哥不依她。 付晏果然皱起了眉斥道“住嘴!怎么越说不成体统了?国师如此玉壶冰心的人怎么可能如那妖道一般!” 见她眼里含了泪,付晏软了态度。 “唉,那好吧,刚才国师可是特意来找我专门为你求了一道圣旨,他怕仙逝后无人继位,见你命星有异,是国之栋梁,特来求我收你为徒的。”她表哥眼睛斜睨她,似乎再说:你真不想去看看? 宋晚晚立马收了泪,她确实有一丝好奇她那命格,刚升起的好奇心又立马被她遏制住“可是我真的对道法修行没有兴趣。” “那好吧,晚晚,君无戏言,朕虽然答应了国师,那就只能去求求国师开面,原谅我这个不仁不义,言而无信的陛下了。唉,也不知国师会不会原谅我这个君主…” 宋晚晚看她表哥为难,想着他也大不了自己几岁便要挑起大梁,就心软道“…好了我去还不行吗” 而她话音刚落,表哥掩袖拭泪的手唰的一下便放下了… “你就去呆上几月,实在无趣了再回来,到时国师见你用心不专,也不会再强求你的。”她表哥磕了磕嗓子,深沉道。 宋晚晚“………” 宋晚晚见她表哥不为所动,仰头望天,她只能说服自己去司天阁当道姑了。 她的大好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