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过往，被大雪埋葬
046 过往，被大雪埋葬
疗养院的病房外，莉娅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格瑞塔祭司一见到她就很激动。 无奈之下，她只好单独在房门外等待格瑞塔祭司情绪好转。 好在是半个小时后，病房的房门被打开，露茜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似乎和格瑞塔交谈了什么。 起初传出了格瑞塔有些吃惊的声音，不过逐渐的，她那焦躁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格瑞塔小姐怎么样了？” 莉娅在看见露茜尔后，急忙起身关切地问道。 在她看来，格瑞塔小姐说不定能救母亲大人，要是因为她的关系，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她会愧疚死的。 看出了莉娅有些内疚的表情。 露茜尔只好微笑着摸了摸莉娅的脑袋，宽慰道，“已经没事了，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 实际上露茜尔内心的情绪还是有些复杂。 此前莉娜的话她一时半会没法忘怀。 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莉娅了。 “你一起进去吧。” 露茜尔说道。 “欸……没关系吗？” 莉娅闻言有些疑惑。 “进来吧，莉娅小姐……已经没关系了。” 病房内，传来了格瑞塔的声音。 莉娅闻言鼓起勇气走进了房间内。 此刻格瑞塔坐在病床一侧的椅子上，她将手放在爱丽丝的额头上，掌心内，一道金黄色的光阵舒展而开，温暖的光辉映照着爱丽丝的身体，她脸上原本的不适也跟着缓缓纾解。 另一边，一名修女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将瓶内的圣水喂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的喉咙反射性地滚动了一下，咕噜咕噜地将圣水咽了下去。 一丝淡淡的黑色瘴气从她的肌肤之中渗透而出，而后缓缓弥散在了空中。 “这么多年不见……圣女大人的病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格瑞塔的秀眉微颦，她旋即扭头望向了莉娅。 她现在的情绪似乎真的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现在这副冷静的模样与此前简直判若两人。 “你现在的名字是……莉娅对吧？” 格瑞塔的神色似乎还是有些复杂，不过已然没了之前的敌意，反而莉娅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神色有些闪躲，甚至眼神中好似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缕——火热？ “我的名字就叫莉娅哦。” 莉娅点了点头，她神色有些古怪，“为什么说现在？” “看来……圣女大人什么都没跟你说啊。” 格瑞塔攥紧了拳头，她侧过了头，不再看莉娅。 “算了……” 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错也不在你……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让你看见了不好的一面，真是惭愧。” “格瑞塔小姐请不要道歉……” 莉娅闻言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此刻的格瑞塔言谈举止礼貌而谦恭，看上去是一个很好的人。 真不知道她刚刚为什么跟发狂了一样扑到自己身上来。 “您刚刚说莉娜……” 莉娅这个时候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脑袋里的那个人，好像也叫做莉娜。 真奇怪，这个名字跟自己还真像，而且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名字时，莉娅竟然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而且格瑞塔刚刚说自己“现在的名字”叫做莉娅，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如何，莉娅还是有些在意这些事。 “……” 格瑞塔闻言看了一眼露茜尔。 露茜尔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您不用在意我……” “唉……” 格瑞塔轻叹了一口气，她打量着沉睡不醒的爱丽丝，深思熟虑了良久，这才重新看向莉娅，开口道，“我这几日祷告时，圣主告知我近日会有故人造访，看来冥冥之中已命中注定。” “既然你与圣女大人出现于此，也说明圣女大人已经想通了……那我就都告诉你吧。” …… 十八年前。 神圣历1009年春。 那个时候，格瑞塔还只是一介修女，她有着出色的神圣术造诣，虽然当时她还很年轻，便已经 荒漠的山脉被茫茫大雪封堵，虽说是初春，但气候依旧严寒。 此时圣战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听闻前线凯歌高奏，部队甚至兵指魔王城，完成了前人从未完成的伟业。 由于沙都科塔尔靠近前线，这里总是有士兵经过，有的是从前线退下的伤兵，有的是满怀热枕对圣战抱有幻想与期待的新兵。 在战争打响的前夕，每个人都坚信自己会赢。 只有那些从前线退下的伤兵们，神情是灰暗的。 有人说，按照计划，勇者小队现在应该已经攻入魔王城了，圣战很快就会胜利。 每个人都很激动。 虽然气候恶劣，但前来礼拜的民众们远超平日，络绎不绝，令教堂十分繁忙。 不过格瑞塔不太喜欢这种氛围。 她不喜欢战争。 那些狂热的民众觉得赴死的人不是自己，自己能坐享其成，他们天然地无视了战争带来的副作用。 而格瑞塔身为修女，每天都要面对数不清的伤员，她看着那些失去肢体的人、那些因为伤势过重死去的人、那些精神被魔族玩弄到崩溃的人。 她开始怀疑起了人类发动这场战争的意义，这些死者对于王庭而言只是一个数字，但背后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是修女，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会被视为大不敬，是对神明旨意的忤逆。 只是因为有一天她没忍住，私下与一名修女交谈时，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与她年纪相仿，是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格瑞塔本以为对方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可没想到，对方听完她的话后，却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而后厌恶地望着她。 那种眼神，仿佛是在望着一个恶心的异端。 最后她的话，毫无意外地被挚友告密给了大祭司。 挚友哭诉着说她疯了，是被什么脏东西迷了心智才会说出这种话。 格瑞塔百口莫辩，她最终还是受罚了。 本来口出如此不敬之言，她理应被逐出教会，但看在她神圣术的造诣上，教会只是罚她离开疗养院，干一个月的粗活，好好反省自己。 这天，格瑞塔只是同往常一般，上山砍柴。 但是，突兀间，风云突变。 一阵磅礴的魔法能量笼罩了整片山坳，庞大的魔力甚至扭曲了时空，树木被扭曲的空间压垮，纷纷折断，巨大的魔法阵纹在天空上闪烁。 而后，一位女子自魔法阵之中出现，从天空中坠落而下。 “噗通！” 女人一路撞碎了好几条树枝，重重地栽倒在远处的雪地中。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正在雪地里砍柴的格瑞塔无比惊讶。 她连忙赶了过去。 却看见雪地中，一名年轻貌美的金发女子满身狼藉地平躺着，像是昏死了过去。 她身上不着寸缕，那具无比曼妙勾人的绝美胴体上满是黏糊糊的不明液体。 这些液体还散发着一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这股气味只是闻一口，就让人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忍不住地发热。 “莉……莉……丝……” 金发女子虚弱地梦呓了一声，而后便彻底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