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钱吧!
加钱吧!
夜晚八点整,赵景谦开车来到楼下。 周程书默然陷在沙发里,赵景谦进门问候“周总”,随即温声问江繁:“你怎么在周总这儿?” 江繁说:“沈沐雨有点吃的想给他,我就帮她送过来了。” 原本是没什么心情的,听她这话,周程书居然气得笑了一声。 赵景谦摸不着头脑,也不敢细问,从一进门他就觉得气氛不太对,来不及纳闷沈沐雨和周程书什么时候有了交集,只当他们姐弟闹矛盾,赶紧解围说道:“东西送到了,那就走吧。周总挺忙的,先不打扰了。” 周程书“嗯”一声同意,赵景谦手臂下落,很自然地牵住江繁的手。 转身要走时,又忽然停顿低头:“你的戒指呢?” 说的是那枚钻戒,她一进家门,周程书就摘下来扔了。江繁努力回忆扔在哪里,周程书很快回答:“洗手间。” 他起身要去帮她拿,赵景谦自然不敢,抬手拦住他:“不用了,周总,我去就行了。正好借用一下。” 周程书没坚持,脚步停在江繁身旁,赵景谦走进洗手间,门关上的一瞬,周程书扳过她的肩膀低头吻她。 江繁平静仰头,身体没有丝毫挣扎。 唇舌交缠,暧昧水声此起彼伏,周程书吻得发狠,十秒,二十秒,时间逐渐逼近正常人一次厕所的时长,在他打算撤去时,江繁却突然反手抱紧他的腰,与此同时,洗手间门锁拧动,周程书身体一僵,迅速松开了她。 赵景谦拿着钻戒走出来,江繁望着周程书,慢慢勾唇笑了一笑。 周程书心跳混乱,恨恨别过头不再看她,江繁抬起手,赵景谦替她戴上那枚钻戒,随即揽住她的肩,是半分钟前周程书刚碰过的位置。 “走吧。” 车子跨越大半个城市回家,江繁累了,倚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赵景谦开着车,想到什么,忽然问:“周总……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 江繁睁开眼,赵景谦解释:“那天去鸿睿,许助跟我说的。说是他跟周总去Z城出差,看见周总特地买了一篮很贵的水果,一路都自己提着,下了飞机还直奔花店买花。我想他都跟陆奚分手了,看来是又谈了个新的。” 还有别的就不好说了,比如刚才在洗手间看见垃圾桶里的避孕套,他也无意窥人隐私,只瞥了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 不过周程书都二十九了,这个年龄、这等条件,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赵景谦本意只想找点话说,看江繁没兴趣,也就不再说了,回到家里,他换下衣服去洗澡,出来时江繁背对他坐在地毯上,赵景谦走过去,她抱着平板在画一张画。 赵景谦很少见她画画,画的时候,都是心情不太好的时候。 她也没多少耐心,懒得排线上色,从来都是速写,手腕快速挪移,笔尖几乎没离过屏,勾出满满一片茂密丛林,全部删掉,再画一片密密麻麻的写字楼。 赵景谦不懂画,在她身后看了一阵,有人电话找他,他转身出去了。再回来时,平板放在书桌上,江繁已经蜷在被窝里睡熟。 赵景谦放下手机,点亮她的平板。江繁的平板电脑没有密码,随手一滑就开了,想看她最终画了什么,于是他点进绘画软件,画布上没有丛林,也没有大楼,只剩一个孤零零的人物背影。 那是个少年,穿着球鞋、背着书包,校服袖口撸到小臂一半。 利落干净的线条,她画得有灵气,发梢闪光似的,校服也好似带着风。 赵景谦凝视一晌,确信那不是陈晏,他们同一所高中,校服不是那样的款式。 他微微皱眉,来不及多想,忽然平板上方浮起一条消息,没显示内容,只知道是来自周程书。 卧室静寂一片,江繁熟睡呼吸均匀,除此之外就只有钟表响声。 赵景谦垂着眼皮,片刻之后,伸手点开那条消息,她跟周程书的聊天界面很干净,时间隔断,多是群发的节日祝福,上一条是一周之前,再一条就是现在:“咖啡很好喝,替我谢谢沈沐雨。” 莫名一阵轻松,赵景谦情绪舒缓下去。 他闭眼吐气,把周程书的消息重新设置成未读,锁好平板上床,从身后轻轻抱住江繁的身子。 温热手掌覆在她的小腹,灯熄了,江繁慢慢睁开眼。 一室窗外,黑色树枝在风里横亘乱摇,天上似乎有月亮,又似乎是遥远的灯影,她静静看了一阵,还是分不清楚,后来索性不再理会。 好像很少在清晨见到赵景谦,他工作太忙,又舍不得叫醒她,往往醒时他早已经走了。 醒来家中没人,江繁司空见惯,去花店呆了一阵,然后就去了空白投资。 空白投资跟她的花店隔了两条街,这天天气好,一路都是阳光。 她在半路接到周程书的电话,戴上耳机接通,对面背景很嘈杂,她听不出是在哪里。 “今晚能约会吗?”他问。 赵景谦今天各种局都排满了,江繁笑了一声,似乎也没理由说不能。她问:“几点?” 周程书说:“五点半,可以吗?” 没来得及说“好”,听见那边有机器叫号,江繁听清楚内容,皱了皱眉:“你在医院?” “朋友查体,我陪着来一趟。”周程书说,“别瞎想。” 原本想问是不是昨天的药有副作用,似乎被他预判,抢先截了她的话茬。 江繁“嗯”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说话间她走到了,于是又聊两句挂了电话。 屏幕暗下去,周程书垂眼看着手臂的针头。 暗红血液慢慢流入采血管,他收起手机,把采血单对折,随手塞到西装口袋里。 江繁走进空白投资,迟晓晴“咦”了一声:“祖宗,今天不戴口罩了?” “懒得戴了,就这样吧。”江繁问,“孙亦更呢?” “呃……”迟晓晴犹豫,“大概还在睡觉?” “让他睡死吧。”江繁说,“把运营组长和投资经理叫过来开会,十分钟之后挨个给我汇报。” 汇报进行到一半,孙亦更推门走进来。 迟晓晴不忍心看,江繁目光带刀:“醒了?” 孙亦更讪笑挠头,江繁又问:“我让你买奇云数码,你买的公司呢?” “这话你问周程书去,”孙亦更一听就来气,“鸿睿那边一直追着加价,你还不让我超预算,我怎么买?把我卖给你得了!” “已经超预算了?” 江繁看向迟晓晴,迟晓晴确认点头:“昨天鸿睿提交了一版新的要约,竞价就已经超过咱们预算了。” 江繁皱眉:“出这么高价?他有病吧?” 孙亦更说:“我也觉得。” 江繁横了他一眼,孙亦更情绪激动:“加钱吧!又不是没钱!” “闭嘴。”江繁削他脑袋,“你也有病。” 曾经金融媒体评价空白投资,说空白投资的空白,是空手套白狼的空白。 并不是。 其实是创始人大脑一片空白。 汇报结束,下属员工鱼贯而出,江繁还坐在那里。 投资经理汇报不痛不痒,几项常规投资平稳进行,只有奇云数码像个烫手山芋,新游戏筹划万事俱备,奇云数码好比拼图里的最后一块,如果找别的替代品,没那么对胃口,性价比肯定也会变低……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奇云数码对鸿睿而言并不值得多次加价,以鸿睿投资部的风格,也向来懒得跟空白投资纠缠。 最开始空白投资没什么钱,撒泼耍赖、取巧钻营,很多次鸿睿都放手随她去了,可是这次格外不一样。 江繁静静想,为什么? 她在办公室坐了半个下午,三点多钟,迟晓晴终于冲进来。 “见了鬼了,周程书给我发邮件。”她脸色震撼,转过电脑屏幕给她看,“他说想聊聊奇云数码的竞购,点名要见空白投资的决策人。” “决策人?”孙亦更茫然发问,“咱们公司还有这么个职位?” 江繁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几点,在哪儿?”她问。 “今天傍晚五点,绿芍药餐厅4号包厢。”迟晓晴回答。 绿芍药……最近B城爆火的网红情侣餐厅。 孙亦更眉头一皱,江繁突然笑了一声:“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