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退怯

    周于北放下手里的酒杯，兴致勃勃的拿起台球杆。

    他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顺利的一杆清台。

    方旬跟着众人鼓掌，殷勤凑到他身边。

    “北哥厉害呀！今天有什么喜事兴致这么好？”

    周于北已经很久不上台球桌了，嫌他们都太菜，玩着没意思。

    方旬盯着他，只见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

    “找到了一件合心意的玩具。”

    方旬忍不住好奇。

    “什么玩具这么有意思？哪买的？”

    “买不到的。”

    “私人定制。”

    夏奶奶回家见没开灯，还以为家里没人。

    走到客厅发现夏枳的房间亮着灯，她开口问道：“夏夏，吃饭了没？”

    夏奶奶的声音把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还没。”

    短短两个字都很吃力，夏枳才发现自己喉咙异常的难受。

    夏奶奶推门进来看见女孩缩在被子里，蜷成小小的一团，露出的半张脸上是不正常的酡红。

    热度惊人。

    “你这孩子，发烧了怎么也不说，吃退烧药了没？”

    夏奶奶顾不上别的，忙去厨房给夏枳煮了一碗面。

    “夏夏，你先吃一点面垫垫肚子，空腹不能吃药。”

    夏枳困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夏奶奶却不许她睡。

    “你看你嘴角都破了！”

    她抓着被子的手僵了一瞬。

    只是嘴角的伤口太明显，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夏奶奶就接着道。

    “肯定是不好好吃饭上火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老学别人减肥，都瘦成豆芽菜了。”

    夏奶奶自顾自的说着。

    夏枳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关心，眼眶又热又胀。

    夏奶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一句近乎呢喃的耳语。

    实在是没有胃口，她只勉强吃了小半碗。

    见她实在吃不下夏奶奶也再没逼她，只是盯着她吃了药，在她躺回床上后又给仔细她掖好被子。

    粗糙的掌心轻轻拍着被子，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不难受了。”

    夏枳乖乖闭上眼睛。

    房门轻轻关闭的声音是打开了眼泪的闸机。

    夏枳之前已经哭的够多了，可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委屈在亲近的家人面前藏起来实在太费力气，她胸口涨涨的，像是蓄满了脓水的疱疹。

    晚上睡得太早，早上闹钟还没响夏枳就睁开双眼。时间还早，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平时的起床时间。

    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夏枳坐起身却迟迟没换衣服。

    要去的地方有洪水猛兽，她还没能克服恐惧。

    直到闹钟按时响起，她看着如同恶鬼一样转不停歇的秒针，怠惰的情绪铺天盖地涌过。

    没有靠山的人连短暂的逃避都似乎是一种奢侈。

    她失神的看着头顶，忽的传来敲门声。

    夏奶奶推门进来，摸了摸她的头顶，手掌贴着的地方温度正常。

    夏奶奶松了口气，关心道：“还难不难受，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别去学校了。”

    夏枳学习上不用她cao心，可到底还是小孩子，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看向夏奶奶满含着关心的目光，夏枳心里话狠狠一颤。

    她绝对，绝对不能被这种事情打倒。

    她拒绝了夏奶奶的提议，起身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出了门。

    门口的人听见熟悉的步伐声抬起头。

    夏枳不需要费力辨认，对面的人她很熟。

    很难形容她现在心情。

    要不是李观书让她等他，她就不可能去十二班，不去十二班也就不会惹到周于北。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周于北就是盯上了她，李观书又不会料到，无意间的一次放鸽子会让她被盯上。

    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瓣，她抬头直视李观书。

    “有什么事？”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出声，情绪都不高。

    李观书是在为昨天放她鸽子的事情道歉。

    夏枳沉默。

    她可以原谅他不赴约，却不能原谅她受到的伤害。

    隐隐作痛的嘴角提醒着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全都不一样了。

    又或者，也没什么不同。

    即使受到了伤害，夏枳没有去讨回公道的想法，她只想让周于北忘记她。

    就像是忘掉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及时止损。

    付出得不到回报时就该及时止损。

    努力得不到回馈时也一样。

    明知没结果却还不自量力只会让自己成为笑柄。

    按道理是应该这样。

    如果没有那些照片的话。

    夏枳想不来照片流出去的后果。

    会有多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该怎么做人，奶奶要怎么做人。

    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为了养活她，夏奶奶还要跑出去工作。

    “夏夏。”

    见夏枳半晌都没出声，李观书又喊了她一声，顺势递过捂在怀里的热牛奶。

    温热的牛奶香气从瓶口溢出，给冰冷的清晨增添了几分暖意。

    视线落到他掌心。

    夏枳摇了摇头。

    迁怒并不会让事情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转机。

    “我吃过早饭了。”并没有，她没有胃口。

    可也不想接过示好的牛奶。

    她还是生气的。

    可生气的原因不能为外人所道。

    “我昨天……”

    “你们班的转学生是什么样的人？”

    夏枳打断李观书，他没赴约的原因比起悬在头上的刀不值一提。

    照片留在周于北手里就是随时可能炸掉的雷。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的她身败名裂。

    李观书皱起眉，“你问他干什么？”

    他想不来夏枳居然会和周于北扯上关系。

    “好奇。”多了解一些以后好避开他。

    比起虚无缥缈的运气，她更相信后天的努力。

    一个学校的，还是隔壁班的同学。

    无意间遇到的可能性太高。

    她需要人为的，刻意的降低这些可能性。

    学校的大红人，但只靠着脸就被众多同学暗恋的校霸。

    对他感兴趣的人太多，只要留出一段时间，她就算站到他面前他可能都想不起她是谁。

    那个时候，他愿意高抬贵手的可能性也会大很多。

    做好打算，她强忍厌恶的情绪，小心的，不想放过一点消息。

    李观书：夏枳误会我了！你替我解释一下。

    周于北（了解）：什么误会？就是你。

    李观书（吃惊）：……

    夏枳：两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