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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没回去了,我才不要和那边的人有联系。”孟欢说:“我回去过。”“啊?”“知博考上大学那年的暑假,两年前吧,我问过他的意见,带着玉生、乐乐和知博,四个人出去玩一趟,特地往老家的方向走,顺便进村去看看。说起来很搞笑的,当时进村就跟做贼一样,我戴着帽子和墨镜,就怕被人认出来。”孟欢说着就笑了起来。“你去干吗?”孟真不解。孟欢答:“我其实是想去找二婶,打听打听家里的情况,还想着能不能问到你的手机号。但我没想到,mama在老家。”孟真:“啊?”那是2016年夏天,孟欢一行四人像是鬼子进村一样摸进老家村庄。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老家很穷,这些年来青壮年都出来打工了,村里只剩下一些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孟欢凭着记忆找到二叔二婶的家,因为二婶为人爽快,孟欢就想去拜访她。可她没想到的是,还没上门呢,就见到远处一个农村妇女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慢慢地走过来。虽然离家十年,但孟欢还是一眼认出,那妇女就是她的母亲蔡金花。她吓得躲在了树后,林玉生抱着小乐乐,和知博在路边站桩。蔡金花一边走,一边拍一下身边小男孩的脑袋,大嗓门地说:“你个小兔崽子为什么这么皮?老要和人打架?你就不能听话点吗?你耀祖哥就是因为打架才吃的牢饭!你是不是也想吃?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不让你去念书!听到没有?”小男孩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蔡金花又往他后脑勺招呼了一下:“听没听到?这几天你先待在你二叔家,妈去镇上做几天工,过几天来接你。”小男孩还是不说话,蔡金花大喊:“你聋了是吗?”“知道了。”小男孩终于细细地出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他们已经走到近前,孟欢躲在树后,林玉生抬头望天,装作没看见。十八岁的知博却是一直盯着蔡金花看。蔡金花瞅了他两眼,开口呛人:“看什么看?”知博默默地转开了视线。他还记得他的母亲。但那身材走样、满头灰发、面容衰老的中年妇女,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又一算,周二好像完结不了,要周三……☆、第九十七章、人生赢家小男孩抬头扫了知博一眼。他个子瘦小,剪着粗糙的短发,皮肤黝黑,穿着脏兮兮的短袖短裤,就是一个普通农村小男孩的模样。但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只是在看着人时,眼神不似普通孩童那般单纯清透,而是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其中最容易被人感知到的就是——麻木。知博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很久以后才意识到,这个小男孩长得很像小时候的他。蔡金花领着小男孩进了孟二叔家的门,关门前还回头看了不远处那两个年轻男人一眼。等门一关上,孟欢立刻从树后钻出来,几个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村庄。他们在镇上的快捷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更改计划,由林玉生一个人提着礼物去二叔家登门拜访,孟欢带着知博和乐乐在远处等他。乐乐未满两岁,出生在城市,还没机会到过乡村,这时候在田地边新奇地跑来跑去。知博悠闲地站在一棵大树下,探着脑袋看树干上一只黑色虫子快速地爬。孟欢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他回过头来,孟欢问:“你还记得这里吗?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回老家过年的记忆实在太久远了,知博抬起双手,犹豫了片刻手指才划出几个词汇:【只记得一点点。】孟欢轻笑:“不记得也没关系,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知博垂下眼睛,复又抬眸,像是鼓足了勇气问:【昨天,那是mama吗?】孟欢点点头。知博嘴唇微启,像是吸了一口凉气,手指在胸前比得飞快:【姐,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孟欢拍拍他的手臂:“等你姐夫回来,我们就走。”一个小时后,林玉生作为“顺路经过的孟唤儿家属”光荣地完成了任务,赶到田边与他们会合,三大一小直接离开村庄,再也没有停留。他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孟欢。不知为何,孟添福把辛辛苦苦造起来的三层小楼用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孟二叔。换来早年孟爷爷住过的一间简陋小平房,作为一家人回老家时的落脚点,现在,蔡金花带着耀宗就住在那里。耀宗是蔡金花和孟添福的小儿子,刚满六周岁,回老家上了户口,开学就要在村里上小学。耀祖很久没有消息了,二婶问蔡金花,她也不肯说,只说耀祖在外面打工。孟五妹已经很多年没回过老家了,没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蔡金花提到她就破口大骂,说她狼心狗肺,亲戚们也不知道五妹做了什么让父母这么生气。连着铃兰都好多年没和父母联系了。二婶听蔡金花说,铃兰和丈夫带着两个孩子换了城市打工,后来电话再也打不通。孟添福还在务工,但不知道在哪个城市,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打钱回家并不积极,蔡金花带着小儿子,有时甚至会揭不开锅,只能腆着脸把耀宗往亲戚家送,自己去镇上打几天零工。耀宗很皮,还很凶,因为家里穷,母亲又老,还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小孩,刚回来时成天被人欺负,哭哭啼啼跑回家又得不到母亲的帮助,他终于开始反抗。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打起架来的样子像搏命,现在也没人管得了他,蔡金花把他送去二叔二婶家,二婶就负责让他吃饱睡好,至于这长长夏天他去哪儿晃荡,谁都懒得管。……孟欢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现在,这沉默的氛围又传递给了孟真。她知道的情况还没有孟欢多,不过还是力所能及地做了补充:“耀祖坐牢了,和人打架,拿着钢管把人头骨都打折了。判了多少年我不知道,据我推测爸爸卖房赔偿,取得被害人部分谅解,那应该是六、七年左右,减减刑可能五年多就够了,不过按照他那脾气,减刑也是够呛。”姐妹俩并肩坐在小区里健身公园的石凳上,孟真一直挽着孟欢的手臂,此时,已经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姐,我真的好想你。”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这是孟真最想对孟欢说的话。孟欢伸过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些年过得……怎么说呢,碰到了很多事,也碰到了一些人。但我经常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那种感觉你可能不会有,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