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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江怜和扶风,还有几个生面孔,心含顾忌,扯了文旌的衣袖踱到一边,低声道:“陛下是来见雨蝉的,正说着话,舒姑娘就闯了进来,她道地上躺着的这个壮汉要毁她清白,陛下为救她才……”任遥说到关键处,娇嫩的脸庞上恰到好处的聚敛起怯意,如弱柳扶风一般往文旌身边靠了靠,好像一朵不沾尘世的小白花,被某些专爱拿鼎炉破人家脑壳的野蛮人吓住了。瞧着她这副模样,文旌那双墨瞳越发幽邃,涌过些许意味不明的暗流。他凝思沉默片刻,突然眸中暗流皆散,透出清明的色泽,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唇角竟微微上挑,露出一丝丝微妙且宠溺的笑意。这笑意极浅淡,只停留了瞬间便消之于无形,几乎可以让人以为只是一场错觉,可还是被赵煦捕捉到,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看得有些发愣。向来冷血冰寒的文旌竟还会有这般神情。赵煦不由得又将视线落在了任遥身上,心想:看来从前还是远远低估了她在文旌心里的份量。正各怀心思,舒檀却突然上前几步,跪在了文旌的面前。她冷艳清丽的容颜上爬满了泪痕,哀哀泣道:“丞相,当初是您大发善心,体谅舒檀的难处才亲自将我送进舒府,如今,您再救我一次吧,那舒府,我若是继续待下去是要连命都没了。”文旌弯身将舒檀扶了起来,道:“舒姑娘有话就说吧。”舒檀睫宇低颤,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小女入舒府才知,家中meimei是当今皇后的热门人选,却因我的到来而将她继室所出的身份宣扬了出去,夫人与meimei对我极度憎恨,本就对我冷言冷语,今日,meimei竟……竟要人毁我清白,要知女子清誉重于天,若是真让她得逞了,我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众人大惊,任遥道:“这暴徒竟是你meimei派来的!”舒檀含泪点了点头。话到这份儿上,听着的人心里都堵了口闷气,恨不得立即替舒檀出了这口气,可他们又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到了文旌的身上。赵煦也好,任遥也好,都在等着文旌拿主意。文旌思忖片刻,道:“若是真有这等事,舒姑娘何不告知镇远将军?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让他替你做主就是。”文旌这话问得甚是古怪。他是知道舒城当年抛弃妻女的丑事的,凭他的睿智也该明白,若不是主君的纵容与偏袒,堂堂一品将军府的内帷里怎会生出这等入不得耳的腌臜事。任遥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看见舒檀因为怨恨而涨红了脸,才明白了些许。文旌不是在推脱,相反的,他想管,想替舒檀做主。可这到底是镇远将军的家事,他丞相的手再长,也不能无缘无故伸到人家里去。除非逼着舒檀当众控诉自己父亲的薄待。这样才能师出有名。任遥看了眼赵煦,心想,照眼下的局势,这位舒姑娘十有八九是当不成皇后了……她心中倏然亮起一道雪光,又看向文旌,难道他是为了这个?若是这样,那么恐怕从大张旗鼓地送舒檀回府起,他的计划就开始了。任遥的思绪停在了这里,见舒檀果然抚着胸口颤抖着诉说自己父亲的偏私,说到激动,她泣泪道:“都怪我自己太过天真,觉得血浓于水,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总会好好待我,不管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愧疚,当年,毕竟是他亲手杀了我的母亲。”此言一出,震惊四座。连向来镇定的文旌都出现了明显的神色变化,他惊道:“镇远将军杀了自己的发妻?”舒檀道:“丞相应该知道,我母亲出身琼州秦氏。而她的兄长便是当年铁勒可汗哥舒耶奇身边的第一谋士,秦文通。”从她的口中说出哥舒耶奇这个名字,文旌和任遥俱是一怔。他们两个都没回过神来,这一次倒是赵煦反应快:“就是当年随哥舒可汗远征北狄,因可汗轻敌冒进导致全军覆没,死在了北狄的那个秦文通?”舒檀擦干净泪,道:“正是。那一战尤为惨烈,哥舒耶奇和他的心腹全部战死,还因损失了众多大端将士而全部被褫夺了官位,亲族三代之内不得为官。我父亲那时正要走仕途,生怕母亲会连累他,便提出和离,谁知我母亲不同意,他就痛下了杀手。”周围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众人心里都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不单是镇远将军的内帷私事了。可这里的主心骨文旌却从一听到哥舒耶奇这个名字起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目光涣散,像是陷入了沉重的心事里,直到任遥轻搡了搡他,才回过神来。他视线里有未散尽的茫然,迷迷瞪瞪,顺手抓住了任遥的手。他抓得很紧,任遥连挣脱了好几次都没有挣开。“江怜,扶风,你们带舒姑娘去京兆府,报案。”两人领命,立即领着舒檀出去了。文旌又冲赵煦道:“让禁卫护送你回宫,最近要出大乱子,不许再独自出宫了。”赵煦看向文旌的眼睛,那里静若寒潭,可他了解文旌至深,轻易地觅到了他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他关切道:“南弦,你若有事告诉朕,别一个人硬担着。”文旌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出现了松动,可随即便又冻了回来,恢复了平静,冲赵煦缓缓道:“没事,放心吧,先回宫,护好自己的周全。”赵煦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有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方雨蝉出去。厢房里便只剩下了文旌和任遥。并不是任遥不想走,而是文旌一直攥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蓦得,文旌将任遥揽入了怀中,紧紧抱住。任遥一愣,随即抡圆了胳膊……还没打下去,便听文旌声音微哑,带了罕见的疲惫与脆弱:“阿遥,别打我,我只抱一会儿,一会儿就放了你。”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留言啊,我会认真看认真回的。第12章隐秘文旌向来是个寒面冷语的人,仿佛狂风怒雪、山崩于前也不能打破他裹在身体外的那层冰壳子。这样一个人天生好强,也足够强,极少会在人面前表露出如此柔软脆弱的一面,即便是任遥自认为这三年以前与文旌足够亲近,他在她面前必然与在旁人面前不同,可她见文旌这种样子的次数仍旧寥寥无几。这样一来,她倒有些心疼了。蓄足了力道的胳膊缓缓垂下,她犹豫了犹豫,轻抚住文旌的背,道:“二哥,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舒姑娘的事只是个意外,你不要多想了。”文旌默了一会儿,半弯了身侧头靠在任遥的肩膀上,侧颊紧贴着她滑凉的外衣丝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