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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郎的领子飘然远去。她只好朝着二人的背影大声喊:“小堂兄,你要去哪里?”咻——砰——天空中忽然绽开无数绚丽的烟花,妙芜的喊声顿时便被烟花盛放的声音淹没了。她只看到谢荀背对着朝她挥了挥手,似乎是叫她不要跟过去。雀枝从她手里接过食盒,道:“姑娘,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把元宵吃了吧,别等一会凉了。”宝翠早已按捺不住:“姑娘,前面桃林里有个小亭子,我们去那里吧。”去到桃林,果然见到暗影中藏着一座凉亭,里头挂着花灯,并没有人。主仆三人于是入亭而坐,从食盒中拿出元宵和汤匙吃起来。这梅花碗小巧精致,一个碗里装不下几个元宵,几口便吃完了。宝翠便将空碗都收起来,准备一会拿回茶棚去还。妙芜摸了摸肚子,只觉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下肚,胃里慰帖极了。她舒服地眯起眼睛,一张小脸被兜帽上白绒绒的狐狸毛衬着,好似一只餍足的猫儿。三人又在亭子里坐了片刻,忽见谢谨领着一队小弟子朝这边走过来。妙芜站起来,朝谢谨招了招手:“大哥!”谢谨回头朝跟在身后的弟子说了一句什么,那几个弟子便领命站在原地不动。谢谨独自一人走入亭中。他目光一扫,看到食盒里的梅花碗,便笑道:“阿芜,听婶婶说,你在今年的元宵布舍里拔了头筹。”妙芜沾沾自喜道:“婶婶只说我赢面很大,花灯宴还未结束,现在结果未可知呢。”谢谨摸了摸她的头,从袖间取出一朵宫纱攒就的桃花簪在她鬓间,和声道:“阿芜,大哥祝你岁岁平安,喜乐常足。”宝翠早前便已详细和她说过不下十遍花灯宴的各项习俗,因此妙芜知道这花灯宴不但是赏花灯游玩的时节,也是少年少女互相暗递情意的机会。今夜出门的少年少女们都会在袖间藏一朵花,不局于真花假花,遇上心喜之人,便可以花相赠,表明心意。只是……妙芜摸了摸头上的宫花,有些迟疑:“大哥,这花不是应该送给你心爱的姑娘吗?”谢谨道:“大哥没有什么心爱的姑娘。”说罢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阿芜,小时候你不是一定要大哥把花给你?”妙芜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她暗悔失言,只好浑水摸鱼道:“哦,那毕竟是小时候嘛。我现在已经长大了。那大哥……我放灯去了?”谢谨含笑点头:“天气还冷,切记不可贪凉玩水。快去吧。”妙芜三人收拾了食盒,先交还到茶棚,又在谢家四处转了一圈,却发现各处凡是有水的地方都人满为患。雀枝叹气:“每年花灯宴,谢家开放园子,姑苏百姓不论身份高低,尽皆涌入,年年都是人满为患。外头人迷信,总以为仙门世家的水要灵验许多,在这里放灯更容易愿望成真。”妙芜道:“既然这里拥挤,外头想必人便少了。咱们不如到外头去放灯?”宝翠提议:“乌衣巷外有一条浣衣溪,咱们不如到那里去放灯吧?”妙芜屈指刮了一下宝翠的鼻子,笑道:“既如此,咱们走罢。”于是三个小姑娘逆着人流朝外走,好容易到了偏门,守门的弟子给她们开了门,她们便从锦衣巷和乌衣巷相通的小巷子取道去浣衣溪。浣衣溪旁,每隔三十丈便有一名身着黑白二色太极双鱼袍的王家弟子站岗守卫。这浣衣溪与姑苏城中水道相通。姑苏乃水乡,水道罗织遍布,如同棋盘上的网格四通八达。虽说姑苏人擅长凫水,但每年溺死水中的人也不在少数。十八年前仙门大乱,曾有人利用水鬼作乱姑苏。虽然后来被姑苏各大世家合力除去,十几年来再未听说过水鬼作祟的事情。但今年花灯宴是王家主办,在巡卫上自然要小心谨慎,处处防守到位才行。今年王家的夜间巡防便由王六郎负责。王六郎擅于道观经营,却并不擅长巡防调度。可父亲之令,不得不从。王六郎思来想去,只好偷偷请谢荀来帮忙。除浣衣溪外,王家方圆五里之内,便是口井都有弟子看守,王六郎与谢荀二人负责其间调度,顺便往来choucha是否有弟子躲懒。他们从最外圈的巡卫绕了一圈,又回到浣衣溪。二人正沿溪畔缓步而行,王六郎忽道:“琢玉,你瞧那边那个,是不是你们家的那位九姑娘?”谢荀抬眸望去,只见三名少女衣带轻缓,踏月而来,中间那名少女正侧首与左右女伴说笑,也不知是说到什么,笑得眉眼弯弯。谢荀脚步一转,说:“我们到另外一边看看。”说完,也不管王六郎,径自走了。王六郎连忙追上他。“说来你们家这位九姑娘的名声我早已如雷贯耳,外界里将她传得如母夜叉一般,可我今日一见,只觉得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哪有外界传得那般不堪?可见传言多半不实。”谢荀随口道:“人长大了,自然会懂事些……”他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想起那日拦住大夫,逼问之下,那大夫同他说:“这九姑娘得的病叫……癸水病……”他初闻不解其意,回去翻看了医书才知晓此为何“病”。人长大了……谢荀忽然站住脚,月光之下,两抹淡红蓦地攀上耳尖。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攒稿子,可能后面要调整一下更新时间,调成早上更新~☆、眼盲心坏谢家宅院人群熙攘,灯火明煌,谢家家主的屋子却是漆黑一片,连根蜡烛都没有点。家主谢涟站在黑暗中,良久,终于伸手摸向龛栊中供奉着的长生牌位。他缓缓靠近,额头虚抵牌位,那副珍而重之的神情好似怀中揽着不是冷冰冰的木雕牌位,而是他心中挚爱之人。过了会,他双肩闷动,一向于威严于人前的家主竟对着牌位落起泪来。“瑶妹,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谢涟就这么对着牌位无声落泪,默立良久,直到外头烟花绽放,烟花斑斓的彩光透过窗纸映在墙上,他才猛然惊醒一般,将手从牌位上抽离,而后决然转身,大步推门而出。上元花灯宴,是慕少艾的少男少女们最恣意欢乐的时节,许多年前谢涟也曾有过这样轻狂恣意的年月。然而后来上元花灯宴成了他一生中最哀痛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他亡妻的祭日。谢涟穿过彩灯映照的回廊,夜风盈满他的袖袍。在人前,他依旧是那位面目威严,无人敢质疑、敢反抗的谢家家主。他一路来到议事厅中,里头灯火通明,谢泫等人已在厅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