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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蛭张开巨大的吻部,头部微收,朝二人俯冲下来。血色中,蓝色剑芒一闪,飞蹿直上,为谢荀手上剑诀所引,将这条重伤的血蛭拦腰斩断。血液似烟花般在二人头顶爆炸开来,几乎覆盖了整片湖面。血蛭被斩为两截的身体缓慢地坠了下去。从妙芜面前漂过时,妙芜忍不住头皮一麻。如此近距离看到这等丑陋生物,实非常人能够忍受。妙芜当下悔恨不已,她怎么就不知道闭上眼睛呢。这场水下的单方面屠戮感觉起来似乎漫长,实际上也不过是在弹指之间。杀了血蛭之后,谢荀轻轻带了妙芜一下,想带她游到湖面,这时湖水忽然慢慢开始旋转起来,妙芜低头一看,只见湖底不知什么时候形成一个湖心漩涡。这种自然形成的水下力量何等之大,妙芜二人在这力量面前全无抵抗之力,一被高速旋转的水流缠上,便再难脱身,身不由己地被漩涡裹挟着卷向湖底。碧湖之上,谢谨一见谢荀跳入湖中便想抬脚跟上,孰料一直昏迷不醒的周菱忽然暴起,双臂自背后绕出,狠狠扼住他脖颈。谢谨伸手去掰,这纤纤弱质少女的双臂竟似铜浇铁铸一般。谢谨虽不清楚她为何如此,但心中也猜她多半是被人用傀儡术之类的术法控制住了。谢谨念及少女身上有伤,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制住她。“周菱姑娘,冒犯了。”谢谨低声说道,一个手刀将人砍昏。暴动的少女软倒在他怀中,谢谨伸手接住,将人放到地上,撩开少女背上披散的发丝一看,果然在她颈后发现一道朱砂写就的傀儡符文。因为被发丝覆盖,所以妙芜帮她处理身上的藤蔓时并未发觉。“汪汪汪!”小黄狗扑到湖边,两只前爪踩在湖边的岩石上,惨烈地叫唤起来。谢谨闻声赶到湖边一看,便见整片湖水都被血色染红,湖中心一道漩涡疾速旋转,哪里还能见到谢荀和妙芜的踪影。“阿芜,琢玉……”谢谨张了张口,再发不出一个音节。饶是他对谢家少主的能力再有信心,此刻一颗心也不由得慢慢沉了下去。看来那怀慈和尚说不准早就知道他三人入寺寻人的事情。今日一节,指不定便是挖了个坑故意等着他们往里跳。却说妙芜那边,二人不幸被卷入漩涡,很快便在急速流动的水流冲击间失去意识。丧失意识的前一刻,妙芜只觉一直紧紧牵住她手腕的少年忽然靠过来,张开双臂拥她入怀。他的双臂结实有力,像是生长了千百年的树藤,牢牢地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碧湖湖底与地下河相通,每日一次换水期间,就会在湖中形成漩涡。妙芜二人被水流裹挟着带往地下河,浮浮沉沉间,湖水忽似破闸而出,猛一吞吐,将二人连同那血蛭的尸体送到一片河水清浅的河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妙芜率先清醒过来。“咳咳咳……”她翻身坐起,伏下身咳了好一会,神智才回归本位,她抬头环顾四周,入目一片幽暗。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不远处一人仰面躺在水中,看身形正是谢荀。她赶紧站起身,淌着及脚踝的水几步跨到少年身侧,半跪下来,抬手在他鼻端一探。“还好还好,还有气……”妙芜轻抚胸口。抬手在腰间一摸,装着符纸的锦囊早不知在何时被水流卷走。退一步说,浸了水的符箓,符文早被水浸花了,也无法使用。妙芜熄了召纸傀儡的心思,认命地抬起谢荀的上半身,让他背靠在自己怀里,双臂穿过他肋下,双手反过来,握住他双肩,使出吃奶的力气,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把人弄上岸。等上了岸,妙芜按照记忆中所学的溺水急救处理,逼谢荀吐出腹中积水后,便捏住少年鼻子,俯下身去往少年口中渡气。如是十几回后,少年终于慢慢地,无声地睁开了眼睛。妙芜并未发觉人已经清醒,还在那里重复急救的cao作。她俯下身,双唇贴得极近,用力往谢荀口中吹气,如此亲密的姿态,几乎像是在吻他。唇齿间的气息纠缠,牵动少年每一次心弦跳动。谢荀双睫颤了颤,忍不住又闭上眼睛。是在做梦吧……妙芜给谢荀渡了这么久的气,还不见人醒,这里又黑灯瞎火,不知是怎样一个所在,不远处的河滩里还泡着血蛭的尸体,那血蛭还未死绝,时不时便蠕动一下。几重焦虑加在一起,急得妙芜几乎快哭出来。再给谢荀渡气时,妙芜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小堂兄,你快醒来呀……”头一低,正要贴近谢荀唇边,黑暗中忽然伸过来一双手,隔在二人唇齿之间。妙芜骤然抬头,看见谢荀水亮的双眸,如同幽幽星辰。少年的声音闷闷地从手掌下传出来,他侧过脸,避开妙芜惊喜交加的视线。“我醒了。”早就醒了。“你让我起来。”“哦哦哦。”妙芜赶紧起身,往旁边让了让,眸子里还含着泪。谢荀才刚坐起身,少女忽然扑到他怀里,展开双臂,温柔地揽住他,轻轻哽咽一声:“吓死我了。”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谢荀却觉得仿若经受了一记重击,霎时间溃不成军。他是高傲的、强大的、天资耀人的谢家少主。不论是谢家的同辈弟子,还是碧游观的师弟、师妹,人人皆奉他为楷模。这世上似乎没有他斩杀不了的妖物,解决不了的困境。他这一生,短短十八载,活到现在,似乎从来不需要旁人保护。身为少主,便该长成参天巨木,如此才有能力庇护整个谢家。这便是他从小接受的训导。因此他惯来都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受了伤,觉得疼痛,也从不在人前显露。那些看似微小的片段忽然从记忆深处浮上来。桃源之中。少女看似粗鲁地将伞塞进他手里,俏中含怒,口中说讥讽之言,话里话外透露出的却全是关心。“哦,是吗?那小堂兄的喜好还真是别具一格、新颖奇特、角度刁钻呢。”谢家祠堂里。少女伸手挠了挠他的手臂,眼中含着狡黠笑意。“小堂兄,跪地上怪冷的。我这垫子又大又长,分你一半?”龙门镇的客栈里。酒醉的少女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口中无意识地呢喃:“小堂兄,我会护着你的……”徐家老宅。少女眼睛微红,低声道:“别那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啊……”……“小堂兄,你可有仰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