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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rou和木板的声音,变了调儿的尖叫哭号声……她看到寒光闪闪的刀尖刺破床板停在了自己面前,猩红的血液成股地顺着刀刃滴在自己脸上,温热的,咸腥的。刀刃拧了拧,拔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呼,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来便转为了断断续续的抽气声。是母亲。她拼命地捂住嘴,眼泪不能控制地淌了出来,凉凉的,流到了发丝里。一个细微得几乎难以捕捉的抽噎声自她的指缝漏了出来。她看着那把精钢打磨的刀,上面满是狰狞的血痕,血珠子顺着剑尖儿一颗一颗掉落在地毯上。有一只雪白的手不由分说地向她伸了过来,她看到了腕子上纹着墨色的细细莲花纹,就像是瓷器上精美的画。之后,脚踝被那手死死钳住了,很疼。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手边的任何事物,甚者扣着地缝直到指甲掀翻……全是徒劳。她就这样无可挣扎地被那人拖了出来。明晃晃的光,刀刃抵在自己小小的胸口上,随着她抽搐样的呼吸而轻轻抖动。那人抬起头叹了口气。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巨大的恐惧,满脸的泪水鼻涕混着血一团不堪,那声“娘亲”几乎喊破了喉咙。可惜没有人能应她了。不管多少年过去了,那刀尖贴在肋骨上的冰凉触感永远是那么真实,蒲风在这反反复复的梦里不停地搜寻着他的面孔,却像是被六月里的毒日头晃了眼,从未看得清楚。他并没有杀她。他走了。蒲风忽然睁开了眼,却见一片素净的屋顶,而非大片血色。她摸了摸头上的冷汗,眼泪已经沾湿了枕头。她已许久不做这个梦了。窗外的北风在无遮无拦的旷地里打着翻地嘶吼,忽然门“吱”地一响,开了一个缝,冷风肆无忌惮地灌了进来。蒲风躺在床上捏了捏被角,她明明记得自己销了门的,难道是因为风太大了?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钻出了被窝,因着仅着了一身单薄中衣,故而有些哆哆嗦嗦地下了床要去关门。之后,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透了。有个墨色的身影落在了门扇上,映着冷白的光。那人梳着高髻,耳朵下面似乎挂着什么东西?“谁?”蒲风一声惊呼,那人影转瞬便不见了。当她垂了眼看到木头门销居然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时,蒲风顿时觉得膝间一软,瘫坐了下去。那人难道是来杀她的?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归尘披了一件外衫正跨进门来,她看到他紧皱的眉头,自己故意挑着有些颤抖的唇轻轻笑了笑:“没事的。”李归尘并不理她,只是抄起了她的外衣将她裹成了一团,拦腰抱了起来,任她蹬着腿无声反抗,一直回到了他房里,踢严了门,这才将她放在了自己床上。蒲风被他用被子裹成了一个球,而他坐在床对面正神情凝重地看着自己。蒲风的手脚有些冻得发僵了,更显得那被子有多温暖。蒲风缓了一会,轻声问道:“你可有看见那人?”李归尘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了那身影的第一个感觉,它不像是……活人,哪里都很奇怪。”蒲风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心有余悸道。李归尘给她倒了杯温水,“明天一早再说罢,受了风再休息不好,仔细伤了身子。”蒲风喝了水,“哦”了一声点点头,脚刚伸出被子碰到地面时,便又听李归尘道:“张渊不知,你便睡在我这罢,反正,我也睡不着。”蒲风看着他眼下的微微青色,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矫情了——毕竟那人刚被吓走,怎么可能会冒死再回来?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李归尘便按着她的肩膀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脖子下面,还给她塞严了被角。蒲风红着脸问他打算歇在哪,李归尘淡淡笑了笑,嘴里却是教书先生一般的口气:“睡你的,先把眼闭上。”她乖乖照做了,那门后的影子却在眼前挥之不去,刺痛着灵台。她便只好眯着眼睛,一直看着李归尘坐在桌边守着她,心中的恐慌才算平复了一些,不知不觉间,便又没了意识。这一次再无梦魇。待到蒲风醒来时发现天已大亮,屋内早没了人影,心里竟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她不知道有个人在这足足坐了半宿。蒲风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从里到外的衣服一件一件都很整齐地摆放在床角,她一低头,连鞋子都没有落下。这厢她刚羞答答地穿好衣服溜出了李归尘的房门,正巧被啃着早点的张渊撞了个正着。张渊将那半腮帮子的菜团子含在了嘴里,揉揉后脑勺来回看了几遍这三联间的厢房,使劲挣了睁眼才一脸迷茫地走了。蒲风长出了口气。不想临到了拐口,张渊忽然扭过头来戳着食指道:“不对!”刚定了定心神的蒲风一惊,装作不动声色道:“大人,又怎么了?”张渊一脸得意洋洋地走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道:“李归尘腰上那只白鸡,跟你身上的这棵歪脖子树简直是如出一辙!是不是有哪家小姑娘托人送了这玩意儿给你?你小子是不是傻啊,看不出这是对你有意思?还送一个给房东……”蒲风的小脸一阵白一阵红,连忙摆手道:“没这回事,就是学生路过摊子看着便宜,多买了一个,随手送给李归尘了。”张渊似乎大失所望,摇摇头道:“也是,我看这针线活儿也是糙得很,哪像是姑娘家做的。”蒲风揉着脑袋干笑了几下,回过头来便看到李归尘站在自己十步后,而自己绣的“流云白鹤”当真挂在他腰上。蒲风一愣,一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做蚯蚓算了,明明是骗骗张渊的,可李归尘必然听进了耳朵里,他要是信以为真了怎么办?明明是自己熬着夜一针一线绣的,怎么可能是随手买的呀!蒲风一时急得想哭,当着张渊的面还得装作一脸微笑的样子,嘴角直抽筋。她夹在中间实在难受,赶紧低着头跑走了这才作罢。是以,蒲风气得一早上都没理张渊。待到小统领郑朋领着他三人穿过祾恩门、祾恩殿,站在明楼之前的时候,蒲风才知道这陵园也是分为三进,祾恩殿在正中,最为恢弘大气,而这明楼之后便是宝城,其上为宝顶,下为玄宫,是帝王最后安息的地方。此处入内的开口极其隐秘,开在暗门里,他们四人自此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过道,这才算是进入了玄宫内部。经年不见阳光滋生的潮湿阴气直往鼻子里灌,蒲风只好抹了抹冻出来的鼻涕。郑朋说陛下信道,故而这里面极为讲究八卦排布,